窗外的雪似乎已经停了,偶有一些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
回到那个豪华的房间后,东方青玄躺在那张舒服的床上,他开始思考自己以后的路怎么走。
原本他打算先入赘到夜家,治好母亲的病,再慢慢的找方法解决自己经脉堵塞的问题,然后凭借自己上一世的记忆开始修炼,哪怕不能在这个充满奇幻的世界问鼎巅峰,那也不是谁人都可以欺负的。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拥有了鸿钧塔,虽然还没有见识过鸿钧塔真正的厉害之处,但是这亘古第一塔必然能帮助自己走向巅峰,而且是更高的巅峰。
那他是否还要继续入赘夜家?如果不入赘夜家那他自己是该留在东方家,还是选择出去闯荡?更何况还有一位病重的母亲。虽然她并不是现在的东方青玄的生母,但毕竟也是原宿主的母亲,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烙印在心底的。
作为曾经龙国的一员,对于入赘的身份并不是太敏感,之前的屈辱感更多的是受原宿主的影响。
思前想后,东方青玄还是决定先入赘夜家。
一来是他已经签了字并且和夜凝霜谈好条件,此时反悔,并不符合他心中的道义。上一世,作为‘龙首’,他向来重情重义,一诺千金。
二来是他现在确实有了鸿钧塔,但他并不是举世无敌,他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来进入鸿钧塔修炼,明显夜家比东方家更合适。
三来是他对夜玄大陆并不熟悉,通过原宿主了解的也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现在离开闯荡并不是明智之举。
四来就是救治母亲柳清歌,上一世的他是一个孤儿,从小是师傅培养长大,他并没有体会过多少的母爱。也算是替‘他’在尽一份孝道。
想好以后暂时的路后,东方青玄整个人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穿越过来短短的时间内,他接受了大量的信息,让他整个人的神经如同弓弦一样紧绷着,现在放松下来,整个人轻松多了,不知不觉中就传出微弱的鼾声。。
白天一整天都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期间只有管家来过一次,还有婢女送来的三餐。
管家过来是因为夜家的聘礼送到了,虽然不会给东方青玄一丝一毫,但是他这个主角还是要在场的。接受彩礼的整个过程,他表现的都很配合,也很平静。
并没有当初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愤怒。很多人猜测是不是跟他和夜家大小姐的谈话有关。不过东方家也并不在意他的改变,只要东方青玄乖乖的配合,他们拿到聘礼才是最主要的。反正还有两日就成婚了,成婚后的东方青玄是死是活,他们丝毫不在意。
晚上用过晚饭后,东方青玄并没有急着进入鸿钧塔,他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打出一个龙国手势,这是他上一世所用的呼吸吐纳之法,可以让人静心凝神,快速的进入状态。
两个时辰后,房间外,大雪过后死寂无声,房间内,唯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一丝细微的噼啪声。
东方青玄缓缓睁开眼睛,心神一动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房间内没有他一丝的气息,仿佛这个人始终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鸿钧塔中,东方青玄来到塔外,但是他并没有敢看塔身的那两个字,他明白自己的修为还没有资格看,心神再一动,他直接来到了第一层,此时的第一层除了紫色云团在缓缓移动,和之前并无任何的差别。
东方青玄没有看见鸿儿的身影,随即喊了一句:“鸿儿,我来了!”他话音刚落,那个紫色的王座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眼前,上面的鸿儿正翘着二郎腿,笑嘻嘻的看着他。“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那我们就准备开始了哦!”
“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盘腿坐好,屏气凝神,过程会有点痛苦,但是你要保持清醒,不能昏迷,否则轻点你重伤,重者就会爆体而亡。”
闻言。东方青玄立马盘腿坐好,底下一朵紫色云团出现,将他托举到半空。看见东方青玄入定后,鸿儿也是一脸的凝重,只见她双手快速的结了一个玄奥复杂的手印,然后单手指向一个紫色云团,从云团中分离一缕鸿蒙紫气,那缕紫气迅速进入东方青玄体内。
紫气一入体,就被东方青玄控制住,迅速来到十二正经的第一条正经前——手太阴肺经。
这是所有修炼者要打通的第一条经脉,唯有打通此经脉,才算是踏入修炼之门。
手太阴肺经的阻塞处,呈现出一种粘稠、晦暗、遍布阴冷倒刺的诡异形态,如同一条毒蛇盘踞在通道中央,不仅堵塞,更在不断散发着一丝微弱的腐蚀性能量,侵蚀着周围的经壁。
难怪经脉堵塞,无法打通原来是被人暗算的。
“就是这里……”东方青玄的意识冰冷而专注。他没有丝毫犹豫,凝聚起全部意志,操控着那缕紫气,如同操控着一柄无上神兵,对准那处阻塞最薄弱的一点,缓缓地、坚定地——刺了下去!
紫气与那阻塞处刚一接触,东方青玄的面色,便呈现一种极不正常的潮红,细密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渗出,滚落,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但他姿态却稳如磐石,显示出一种可怕的意志力。紫气继续刺入。
“嗤——!”
一种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令人牙酸的腐蚀消融声猛地响起!
“呃!”
东方青玄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盘坐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弦,额角、手臂、脖颈处的青筋如同虬龙般暴凸而起,疯狂地跳动!
痛!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那感觉,根本不像是疏通,而是用烧红的、布满倒刺的烙铁,强行捅进一根早已化脓腐烂、脆弱不堪的血管里,并且还在里面疯狂地搅拌、灼烧!
鸿蒙紫气至纯至霸,面对那阴毒的阻塞,展现出了绝对的碾压,紫气所过之处,那晦暗粘稠的阻塞物,如同冰雪遇烈阳般被迅速消融、净化。
可是问题在此,这紫气太过霸道了!它根本不懂什么叫“温和”!在紫气蛮横地净化阻塞物的同时,那磅礴浩瀚的能量余波,也毫不留情地冲击、摧毁着东方青玄那本就脆弱无比的经脉壁!
这就好比用高压水枪去冲洗糊满了顽固油污的、早已发脆的老旧管道,油污是被冲掉了,但管道本身也被冲得布满裂痕,几近崩溃!
“轰——!”又是一波更加剧烈的痛苦袭来,东方青玄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嘴角无法控制地溢出一丝鲜红的血液。他的脸色由潮红变得煞白,又因极致的痛苦再次涌上血色,循环往复。
就在东方青玄的意识即将被剧痛淹没的时候,一段口诀传进他的意识,如干涸已久的大地遇到冰凉的雨水,让他迅速恢复清明。
“神凝太虚,意守紫府;痛彻百骸,道心不移。”
东方青玄跟着口诀一遍一遍的默念着。剧痛虽然没有减轻,但他的意识却不会在剧痛中沉沦。
然而,危险却并没有结束,堵塞处正在慢慢打通,但是打通的经脉壁千疮百孔,仿佛随时就会崩断。就在他感觉经脉即将彻底崩断的刹那,鸿蒙紫气再度出手了。它那“蕴生造化”的另一面特性,终于开始显现。
被撕裂摧毁的经壁处,那至高的生机能量又开始强行修复、重塑、滋养那破损之处。新生的经脉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弥合,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莹润的紫色光泽。
这种紫色光泽,不是简单的在他经脉壁上加一层保护膜,而是已经修复的经脉壁,完完全全就是淡紫色,比之前的不知道坚韧了多少倍,而且更加具活力。
看到东方青玄体内的经脉,疏通和修复已经形成一个循环,鸿儿也彻底的放心了,毕竟最危险的就是着第一步,她继续打出手印,将空中紫色云团中的紫气拧成一条丝线,源源不断的进入东方青玄的体内。
但是这种修复,同样也伴随着极致的痛苦!那感觉,就像是伤口里被强行塞进了无数正在疯狂生长的荆棘,又痒又痛,钻心蚀骨!
破坏——修复——再破坏——再修复!这个过程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东方青玄仿佛被抛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痛苦轮回。他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每一次都以为下一秒自己就会彻底碎裂,却又被那钢铁般的意志和口诀强行拉回。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下唇早已被咬破,鲜血混合着汗水滴落。指甲深深抠入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血痕。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却又被他强行压制住,保持着修炼的姿态。
这不再是修炼,这是一场酷刑!一场自己施加给自己的、针对肉体和灵魂的极致凌迟!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界或许只过了几个时辰,但在他的感知里,却如同过去了几个世纪那般漫长。那处阻塞,仅仅被清除了不到十分之一。
“不能……放弃……”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念头,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死死钉入礁石的铁楔,牢牢锚定着他的意识核心。
“这点痛……比起自爆灵魂……算得了什么……”
“比起……父亲所受……算得了什么……”
属于‘龙首’的偏执与疯狂,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更加疯狂地催动起那缕紫气,向着那顽固的阻塞发起了又一次冲击!
“噗——!”东方青玄猛地喷出一小口淤黑的血液,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如白纸一般,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身体摇摇欲坠。但在他体内,那处阻塞,又被生生磨掉了一丝!
不过他的意识也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消散。他知道,他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不是他意志的极限,而是这具肉身和当前灵魂所能承受的极限。再强行下去,恐怕会真正伤及本源,得不偿失。
他艰难地、一点点地收回了对那紫气的引导,让它缓缓散入已经修复的经脉中,进行最基础的温养。
当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后,留下的是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虚脱,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虽然只是打通了一条经脉的十分之一,但那条死寂了多年的经脉,终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畅通感!
来不及同鸿儿打招呼,他直接出了鸿钧塔,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硬榻上,陷入了极度疲惫的昏睡之中。
这一夜,他用近乎自毁的方式,向着那铜墙铁壁般的困境,砸开了第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缝。
痛苦,是他通往力量的唯一捷径。而他,才刚刚踏上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