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鑫坐在蓝图科技特别项目组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外的虚拟阳光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
他盯着办公桌上三个并列摆放的金属铭牌——特别项目组技术总监高级研究员传动系统工程师，这些头衔在阳光下闪着冷冰冰的光泽。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电子笔，笔身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轻响。
昨晚的记忆像老式投影仪般在脑海中不断闪回。他清楚地记得阿虎被军方带走时的每一个细节：那个总是大咧咧的小子脸色惨白，嘴唇不停地发抖，被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架着胳膊拖上穿梭机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惊恐和困惑。
而田沐瑶...李鑫的手指突然收紧，电子笔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她就那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像一场不真实的梦。但仓库里那些画面却是真实得刺目。
彭老六的尸体仰面躺在血泊中，胸口被整个炸开，肋骨扭曲的支棱着。他至死都保持着战斗的姿势，右手还紧紧攥着拳头。周围散落着几十具同样惨烈的尸体，有人被拦腰斩断，有人脑袋只剩一半，更有人被高温熔成了难以辨认的焦炭。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混合着内脏特有的腥臭和能量武器留下的臭氧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独特气息。
最让李鑫难以接受的是田沐瑶他们的反应。那些军方的人戴着橡胶手套，像解剖实验品一样翻动着残躯。有人用镊子夹起一块碎肉放进采样袋，有人在测量墙上能量武器留下的灼痕深度，还有人对着通讯器冷静地汇报。
而田沐瑶就站在这一切中间，月光透过仓库顶棚的破洞洒在她身上。李鑫还以为自己会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恐惧或愤怒，但那张熟悉的脸上一片平静。当她蹲下来检查彭老六的伤口时，眼神专注得就像在查看一个机械故障。
许长歌。
这个很久没人叫过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时，李鑫差点没反应过来。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重逢不到十分钟，她就带着人离开了，连个正式的道别都没有。
穿梭机引擎的轰鸣声中，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被战术头盔遮住的背影渐渐远去。
办公桌上的通讯器突然发出刺耳的提示音，把李鑫拉回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按下了接听键。是助理提醒他十分钟后有个关于新型传动系统的会议。李鑫机械地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通讯手环上——大树昨晚收集了一些数据，也许能帮他弄清楚田沐瑶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狱般的仓库里。
但现在，他还必须先扮演好蓝图科技技术总监这个角色。李鑫整了整衣服，暂时把思绪丢进抽屉。窗外，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匆匆走过，有人朝这边望了望，疑惑今天的李总监怎么这么消停。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周小芸踩着高跟鞋大步走了进来。她反手一声锁上门，双手抱胸靠在门板上，锐利的目光直刺李鑫。
你昨晚去哪了？
李鑫慢条斯理地合上会议资料，抬头迎上她的视线。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自己身上的生物锁24小时都在周小芸的监控下。
阿虎向我求救，我去救他。
李鑫语气平静，
到地方发现两个人在火并，拿着真家伙互砍。我想带阿虎走，结果军方的人来了，把他带走了。
周小芸眯起眼睛，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
就这些？
就这些。
李鑫摊开手，
我到得晚，什么也没看清。
说谎！
周小芸突然俯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精致的妆容掩不住眼中的怀疑，
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
李鑫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详细复述了一遍。这次他刻意放慢了语速，在说到锁链男被斩首时，敏锐地捕捉到周小芸瞳孔猛地收缩。
......然后那个女剑士就带着人头走了。
李鑫说完，状似无意地补充道，
怎么，你认识那些人？
周小芸的表情瞬间恢复如常，但那一瞬间的失态已经足够。李鑫在心里冷笑——不用查了，那三个罗尼特人绝对是神域堂的人。能让周家大小姐这么紧张的，除了自家的杀手，还能有谁？
周小芸修长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指甲上暗红色的甲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微微俯身，身上高级香水的味道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钻进李鑫的鼻腔。
你能不能花点心思在项目上？
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别成天跟那些下三滥的赌徒混在一起。
李鑫立刻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手指在太阳穴旁比了个不正经的敬礼：
周总教训得是，我这不是...
听着。
周小芸突然打断他，指尖点在他面前的触控板上划了几下，调出一组加密文件，
现在你在特别项目组的权限已经提到S级，是时候了解项目的全貌了。
李鑫心头猛地一跳。最近被调查刺杀计划的事情牵扯，他差点忘了自己卧底的初衷——蓝图科技的特别项目。表面上他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手指却悄悄攥紧了膝盖上的布料。
周总监这么信任我，我一定...
少来这套。
周小芸冷笑一声，直起身子，
赶快熟悉资料，我要看到你体现自己的价值。
她转身时，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走到门口，她突然回头，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正是李鑫体内生物锁植入的位置。
别忘了这个。
她红唇微启，
耗子尾汁。
门关上的瞬间，李鑫的后背已经湿透。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这个该死的生物锁不仅随时定位，估计还能在必要时释放神经毒素，或者直接来个小爆炸。周小芸最后那个眼神，分明是在提醒他——你随时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但很快，李鑫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是他卧底以来，第一次得到了真正接触到核心机密的机会。
黄鼠狼进鸡窝...
他轻声自语，手指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敲击起来。大树的幼苗程序进展虽慢，但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破解第一层加密，再加上新得到的升级权限，蓝图的特别项目资料唾手可得。
窗外的天色渐暗，人造阳光切换成了夜景模式。李鑫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数据流，眼神越来越亮。这个特别项目，还真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