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响起的声音苍老而急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绝境之中,这突如其来的指引如同溺水时抓住的浮木!
林知珩没有丝毫犹豫,数据化视野瞬间锁定左前方三百步外那片看似寻常、爬满老藤的岩壁。他一把背起气息微弱的云澈,将残存的内力与精神力尽数灌注于双腿,如同扑火的飞蛾,向着那片岩壁猛冲而去!
身后,暗影猎杀者与那几点幽绿魔火已然逼近,阴寒死气几乎要触及他的后背!
三百步距离,在生死时速下转瞬即至。岩壁在前,藤蔓缠绕,看似毫无出路。
“如何进去?”林知珩急问心底那个声音。
“逆鳞为引,守山为凭,触碰藤蔓中心!”苍老声音迅速回应。
林知珩立刻掏出怀中灼热震颤的玄龟逆鳞,同时意念沟通贴身收藏的北邙守山令。当他将逆鳞按向那片藤蔓最密集的中心时——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山腹内部的嗡鸣响起。逆鳞与守山令同时绽放出微光,与岩壁上某个隐藏的符文产生了共鸣。下一刻,坚实的岩壁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淡淡白光的门户!
“快进!”苍老声音催促。
林知珩背着云澈,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入!
就在他身形没入门内的瞬间,那道暗影猎杀者的利爪与幽绿魔火的吐息,已然轰击在荡漾的岩壁之上!
“轰!”
巨响声中,碎石飞溅,但那层看似薄弱的光幕却只是剧烈波动了一下,并未破碎。门户在林知珩进入后迅速闭合,岩壁恢复原状,只留下外面暴怒的嘶吼与撞击声,渐渐变得沉闷而遥远。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山洞,而是一条向下倾斜、由某种发光苔藓提供照明的狭窄通道。空气清新干燥,带着淡淡的泥土和草药气息。
林知珩顺着通道向下走了约莫百步,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位于山腹深处的天然洞窟,被人为修整过,颇为宽敞。洞顶镶嵌着几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四周石壁上开凿着一些简陋的石室,中央则是一片空地,摆放着石桌石凳,以及一些晾晒的草药。
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窟中央盘坐着的一位老者。
他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袍,上面隐约可见与守山令类似的云雾山峰刺绣。他双眼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蜡黄,气息也如同风中残烛,微弱而飘忽。显然,方才强行开启门户并传递心声,对他而言是极大的负担。
而在老者身旁,还站着两名同样穿着朴素、神色警惕的年轻男女,他们手持粗糙的石矛,目光锐利地打量着闯入的林知珩和昏迷的云澈。
“禹……禹长老?!”背上的云澈似乎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艰难地抬起头,看到那老者,眼中爆发出惊喜与激动,挣扎着想要行礼。
“勿动。”被称为禹长老的老者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沧桑与疲惫。他目光扫过云澈,最终落在林知珩身上,微微颔首:“想不到,在外界接引到持有逆鳞与守山令的,竟是如此年轻的娃娃,还是个……身具异数的。”
他显然看出了林知珩灵魂的特殊之处。
林知珩将云澈小心安置在铺着干草的石台上,对禹长老躬身行礼:“晚辈林知珩,见过禹长老。多谢长老救命之恩!”
“不必多礼。”禹长老摆了摆手,声音虚弱,“云澈小子伤势如何?可是遭遇了魔尊麾下主力?”
林清荷配制的丹药和“凝神聚魂叶”效果非凡,云澈此刻精神稍振,强撑着将青云庄变故、遭遇紫蝎、影堂勾结、以及蚀骨魔尊苏醒、外围被破等事,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听着云澈的叙述,禹长老的脸色愈发凝重,旁边那对年轻男女更是面露惊骇与愤怒。
“蚀骨魔尊……果然还是破封而出了……”禹长老长叹一声,眼中充满了忧虑,“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山外的情况,竟已恶化至此。”
他看向林知珩:“林家娃娃,你既能得云澈信任,持令而来,又身负异数,或许……真是冥冥中的一线变数。我守山一脉,如今……唉。”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对身旁那对年轻男女道:“石龙,青絮,你们先去警戒入口,加固隐匿阵法,以防魔物寻迹而来。”
“是,长老!”名为石龙和青絮的年轻男女恭敬领命,深深看了林知珩一眼,转身走向通道方向。
待二人离去,禹长老才示意林知珩靠近些,压低了声音,语气沉重:
“有些事,云澈或许还不知晓。我守山一脉,如今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林知珩心中一动,想起“爻”的提示。
“自老山主百年前坐化后,山中便分为两派。”禹长老缓缓道,“一派以现任代山主‘沧澜’为首,主张……开启部分遗藏封印,借助其中力量,主动对抗魔灾,甚至……与外界某些势力合作。”
“另一派,则是我们这些老骨头,坚持祖训,认为遗藏之力不可轻动,更不可与虎谋皮,当以加固封印、隐忍坚守为主。可惜……我们势单力薄,沧澜他们……唉,行事愈发激进。此次魔尊破封如此之快,恐怕……也与他们暗中某些举动脱不了干系。”
内部倾轧!守山一脉并非净土!
这消息,无疑让本就艰难的局势,雪上加霜。
“那前辈您……”林知珩问道。
“老夫是坚定的守旧派,因反对沧澜与影堂暗中接触,被打发到这最偏远的外围据点等死罢了。”禹长老苦笑一声,笑容里满是悲凉,“此处灵力稀薄,阵法残破,老夫又旧伤缠身,本已时日无多。今日感应到逆鳞与守山令气息,强行开启门户,已是耗尽最后元气……”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蜡黄的脸色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林知珩连忙上前,欲要输送内力,却被禹长老摆手阻止。
“不必浪费力气了……老夫本源已枯,回天乏术。”禹长老喘息着,浑浊的目光却紧紧盯着林知珩,“林家娃娃,你听着……北邙山核心区域,如今已被沧澜一派把持,你们若持守旧派信物贸然前往,非但得不到庇护,反而可能……有杀身之祸!”
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块颜色更深沉、仿佛饱经风霜的黑色鳞片,以及一张绘制在兽皮上的、更加简略却标注着几个隐秘符号的地图,塞到林知珩手中。
“这是……老山主当年留下的……信物和一条……只有我们几个老家伙知道的……隐秘路径。沿着这条路……去找……‘隐泉谷’……那里……或许还有……坚持祖训的同伴……”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神也开始涣散。
“记住……玄龟遗藏……关乎的……不仅是力量……更是……平衡……绝不能……落入……魔头或……野心家之手……”
话音渐低,禹长老脑袋一歪,气息彻底断绝。这位坚守到最后的老守山人,在指引了迷途者后,燃尽了自己最后的生命之光。
洞窟内,一片死寂。只有云澈压抑的悲泣和林知珩沉重的呼吸声。
林知珩紧紧握着那枚黑色鳞片和兽皮地图,感受着其上残留的意志与温度,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本以为找到守山一脉便是找到了依靠,没想到却是卷入了更深的旋涡。前路,似乎更加迷茫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查看兽皮地图,规划下一步行动时,整个洞窟突然猛地一震!头顶簌簌落下尘土!
通道方向,传来了石龙焦急的呼喊:
“长老!不好了!隐匿阵法……被强行破开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魔物!还有……还有几个穿着守山服饰的人!他们……他们在攻击阵法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