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莲花的光粒还在矿脉里缓缓沉降,像一场持续了半个世纪的雪。林羽站在记忆泉边,看着掌心那枚“记忆守护者”徽章——银质的花瓣边缘正沁出极细的光丝,顺着指尖往手臂蔓延,在皮肤表面织成半透明的纹路,与记忆泉水面上的花瓣倒影隐隐呼应。
“这是‘共鸣纹’。”陈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用软布擦拭着那台老式记忆记录仪,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里,七道情绪光带仍在缓慢流转,“当年李总说过,当守护者的情绪与记忆核心完全同步时,徽章就会显露出这种纹路。你看,”他指着自己手腕上同样的纹路,“它会跟着我们的心跳变亮,就像记忆在跟着我们一起呼吸。”
林羽抬手碰了碰那些光丝,触感微凉,像沾了晨露的蛛网。远处,影正蹲在记忆幼苗旁边,指尖悬在一片新抽的嫩叶上方,红色的共鸣纹在他手背上明明灭灭——那片叶子被凯恩的能量灼伤过,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边缘的焦痕化作金粉,被光粒卷着飘向空中。
“老周说这叫‘记忆的自愈力’。”丫丫抱着那棵从齿轮坟场带回来的银触藤幼苗,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记忆泉边的沃土中,“他还说,我们的情绪越稳定,这些小家伙长得就越快。”她把脸颊贴在幼苗的卷须上,绿色的共鸣纹从她的耳后爬出来,在藤蔓上绕了个圈,像系了条透明的丝带。
李念正坐在老槐树下翻那本补全了第七片花瓣的笔记本,纸页间夹着的槐花标本不知何时变得鲜活起来,淡紫色的花瓣上凝着颗露珠,顺着纹路滚落,滴在某一页的空白处。很快,露珠晕开的地方浮现出几行新字,是李的笔迹:“当第七片花瓣舒展时,去看看矿脉最深处的‘时光琥珀’,那里沉睡着启动‘记忆回溯’的最后一把钥匙。”
“时光琥珀?”林羽凑过去,指尖刚碰到那行字,笔记本突然轻轻震动起来,页面自动往后翻,露出张手绘的地图——矿脉深处的地形被细细勾勒出来,在某个标记着漩涡符号的位置,画着朵被冰晶包裹的蓝莲花。
“这是……冰霜溶洞?”陈老的目光落在地图角落的小字上,眉头微微皱起,“三十年前,那里发生过场能量雪崩,整个溶洞都被冻住了,我们当时以为里面的记忆载体早就碎成粉末了。”他的指尖在“时光琥珀”四个字上顿了顿,“李总居然把钥匙藏在那种地方……”
“他肯定有他的道理。”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红色的共鸣纹在痂皮边缘闪烁,像在加速愈合,“说不定只有经历过那场雪崩的人,才能打开那琥珀。”他指了指地图上标注的另一条岔路,“这条路通往溶洞的备用入口,是当年我爸他们挖的应急通道,凯恩的人未必知道。”
老周和小雅正忙着调试共鸣器,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已经稳定成一条平滑的蓝色波浪。“记忆核心的防御系统已经覆盖整个矿脉了,”老周推了推眼镜,银色的共鸣纹在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但凯恩的能量信号并没有完全消失,像是躲在某个死角里。”他调出溶洞的三维模型,模型边缘有块模糊的阴影,“这里的能量干扰最强,说不定他们就在附近徘徊。”
小雅把那台老式记忆记录仪装进背包,又从里面掏出七个小小的金属容器:“这是‘情绪稳定剂’,老周刚做的。”她把容器分发给众人,“里面灌了记忆泉的水和我们七人的情绪结晶,遇到能量波动时打开它,能暂时稳住共鸣纹。”容器里的液体泛着七彩的光,像把星星揉碎在了里面。
出发前往冰霜溶洞前,林羽最后看了眼那棵老槐树。树干上的年轮在光粒的映照下变得格外清晰,其中一圈的纹路突然微微凸起,显露出个极浅的凹槽。他伸手摸进去,指尖碰到个硬纸壳的东西——是个被蜡封着的信封,上面写着“致第七片花瓣绽放时的守护者”。
“是李总留下的。”陈老的声音带着点感慨,“当年他把我们推进屏障前,说有封信藏在了树里,等矿脉重获安宁时再拆开。”他没有催促林羽现在打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从溶洞回来再拆吧,说不定里面有关于时光琥珀的线索。”
影已经扛起了能量枪,红色的共鸣纹在枪身游走,让冰冷的金属泛起层暖光:“走吧,趁凯恩还没反应过来。”他带头走向通往备用通道的岔路,脚步踏在光粒铺就的地面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踩在落满星子的雪地里。
林羽把信封小心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指尖能感觉到蜡封下纸张的纹路。他抬头看向溶洞的方向,记忆泉的水面上,七片花瓣的倒影正缓缓旋转,在泉底拼出个完整的阵法——那是“记忆回溯”的启动阵图,只差最后一把钥匙,就能让矿脉里所有被篡改的记忆回到原来的模样。
丫丫突然指着前方的岩壁,银触藤的卷须正朝着某个方向轻轻颤动:“它好像在指路!”绿色的藤蔓上,共鸣纹闪烁得越来越快,像在催促他们快点跟上。
老槐树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晃,将他们的脚步声、说笑声、还有银触藤的沙沙声,都揉进了光粒里,织成新的年轮。而那封未拆的信笺,在林羽的口袋里安静躺着,像个沉睡着的秘密,等待着被时光唤醒的时刻。
通道深处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透过能量屏障窥视着他们的背影,瞳孔里映着蓝莲花的虚影,嘴角勾起抹冰冷的笑。凯恩的声音像冰碴子般散落在空气中:“时光琥珀?那里面可不止有钥匙啊……”他指尖划过岩壁,留下道黑色的爪痕,“就让你们亲眼看看,李当年藏起来的‘真相’,到底有多难看。”
光粒还在沉降,落在凯恩的爪痕上,泛起阵白烟。但那黑色的痕迹并没有消失,反而像活物般蠕动着,顺着岩壁的裂缝,悄无声息地往冰霜溶洞的方向蔓延——一场新的暗涌,正在光与影的缝隙里,慢慢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