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镜澈有些愕然地看着这一切。
他低头，发现莉诺尔双眼微睁，瞳孔却毫无神采，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她的舌尖微微探出，无力地搭在唇角。
这反应...远超他的预期。
他沉默了片刻，伸出手，轻轻将她的眼帘合上。
目光落在她的嘴上，他刚想用手帮她把舌头放回去，却看到自己手上太脏了。
‘她大概会介意吧。’
.................
随即，他撑起身来，离开了那张一片狼藉的大床。
站定后，他环顾四周。
饶是以他古井无波的心境，看到眼前的景象，眉梢也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而最为触目惊心的，是天花板上。
楚镜澈的目光在那里停留片刻，又落回床上似乎已经意识模糊的莉诺尔身上。
他几乎能预见，以莉诺尔那薄脸皮，明日清晨醒来，若看到这般罪证昭然若揭的现场。
尤其是天花板上这堪称杰作的一幕，恐怕会当场社会性死亡，羞愤到恨不得原地蒸发。
于是，他不再迟疑。
先是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让夜晚清冷的空气缓缓流入，驱散室内过于浓稠的气息。
随后，他挽起家居服的袖子，动作利落地开始收拾。
将一切杂物归位了，最后，他站到房间中央，抬头凝视着那片天花板。
消失得无影无踪，天花板恢复了原有的洁白，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走回床边。
莉诺尔似乎已经陷入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但身体仍微微蜷缩，透着事后的脆弱。
楚镜澈沉默地看了她片刻，俯身，帮她盖好被子，并轻轻往里挪了挪，为她掖好被角，确保她不会滚落。
然后，他才在床的外侧躺下，与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亲近让她紧张，也不显得疏离。
卧室里重归寂静，所有的失控，都被他悄然抚平，只为她明日醒来时能少去几分尴尬的安宁。
与此同时。
与A区07号别墅仅一墙之隔的另一栋别墅内，顶层一间未开灯的书房中。
林慕瑾独自坐在一张高背椅上，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
镜面中清晰地映照出隔壁卧室内的景象——
从莉诺尔羞涩地裹着浴巾进门，到那意外尴尬的插曲，再到后来两人之间氛围微妙的互动，以及最后...
那虽然未至终局，却也足够亲密激烈的纠缠，直至一切平息，楚镜澈悄然收拾残局，两人相继睡去。
水镜的光芒映照在她脸上，让那张平日里总是冷静自持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明暗不定。
她久久沉默着，唇线紧抿，眼神复杂难辨。
克兰莎大人的命令言犹在耳：“有情况就阻止他们！”
所谓的“情况”，自然是指楚镜澈与莉诺尔发生更进一步的关系。
然而，当她看到水镜中，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空气中弥漫开无形的暧昧气息时。
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却最终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去干扰。
‘只是监视的话，倒还没什么...’ 林慕瑾在心中为自己辩解。
得益于这些年不断的技术革新，魔法体系早已与上古时代大不相同，确实有极大把握能逃过楚镜澈的感知。
但若要她此刻现身，直接闯入那间卧室，去面对那个男人...
光是想象那个场景，林慕瑾就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还是算了吧。’ 她暗自摇头。
虽然凭借与克兰莎大人的关系，楚镜澈大概率不会伤她性命，但一旦正面冲突，克兰莎那个勾引楚镜澈的离谱命令，就真的彻底无法完成了。
说实话，内心深处，她甚至有些希望这件事就此搞砸，让她能有正当理由摆脱这个令人作呕的任务。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不想让克兰莎失望。
无论克兰莎大人变得多么...活泼乃至任性，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忠诚，让她无法轻易辜负那份期望。
看到最后，楚镜澈与莉诺尔并未进行到最后一步，林慕瑾松了一口气。
这局面，正合她意。
既没有完全违背克兰莎的命令，也为她后续可能的行动留下了一丝余地。
但紧接着，一股更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吸引楚镜澈？’ 这简直比让她独自解析一个残缺的上古禁咒还要困难。
那个男人心性如冰，实力深不可测，看待事物的角度与常人截然不同。
美色？权势？力量？这些寻常人追求的东西，在他眼中恐怕与尘土无异。
她林慕瑾除了对克兰莎的绝对忠诚和还算不错的行政管理能力外，又有何特质能入他眼？
她实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看着水镜中相拥入睡的两人，林慕瑾决定不再徒劳思考这个问题。
‘就这样吧，看着他们睡到天亮就好。’
反正以她也不需要睡眠。
她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坐姿，目光重新聚焦在水镜上。
夜色，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