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镜澈操控着莉诺尔的身体,向那具棺椁,也是向那尊守护石像,微微颔首。
“我来履行约定的另一半了。”
话音落下,他主动解除了与莉诺尔的融合状态,脱离了她的身体,显现在棺椁旁。
少女身体微微一软,但很快稳住,莉诺尔用自己的眼睛,紧张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楚镜澈的灵魂体悬浮在自己那具肉身上方,他没有犹豫,伸出手指轻轻触碰。
就在指尖接触的刹那——
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从肉身中爆发出来,将楚镜澈的灵魂瞬间拉扯了进去!
“成了?!”莉诺尔屏住呼吸,心中大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棺材。
一秒...两秒...
棺椁中的尸体毫无动静。
就在莉诺尔的心又提起来时——
紧接着,一只戴着陈旧护手的手,猛地抬起,有些颤抖地撑住了棺材的边缘。
那只手显然在极力控制着颤抖,支撑着身体,艰难地坐了起来。
楚镜澈似乎想立刻离开棺材,他双手撑住边缘,试图翻身出来。
但显然,他严重高估了刚刚灵魂回归后对肉体的掌控力。
他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力量一滞,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
砰!
他没能帅气地落地,而是相当狼狈地从棺材里摔了出来,砸在地上,甚至还带倒了几块被斩断的碎石,发出一连串的响声。
“噗——” 这一幕,让紧张了半天的莉诺尔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但她马上捂住嘴,但眼睛弯成了月牙,还试图掩饰:“对、对不起!我没想笑的...你,你没事吧?”
楚镜澈从地上站起身,动作带着久未使用的生涩。
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语气平静地说:“这身体...搁置太久了,还不听使唤。”
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解释自己摔跤的原因,莉诺尔脑海中瞬间闪过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个搞笑视频。
一个人平地摔倒后爬起来严肃地说:果然还是不适应地球的引力。
“噗哈哈哈——”强烈的反差让莉诺尔忍不住,再次笑出了声,眼泪都快出来了。
楚镜澈闻声,缓缓踱步到她面前。
由于此刻他拥有了真实的躯体,高大的身影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莉诺尔的笑声戛然而止,身体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她看着那只戴着护臂的手缓缓抬起,然后...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
楚镜澈的手很大,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但他那透过狰狞铁盔的目光却让人看不透情绪。
“笑什么?”他低沉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听不出喜怒,只是纯粹的询问。
“额...那啥...我...”莉诺尔的大脑瞬间过载,头顶传来的触感和近在咫尺的楚镜澈让她心跳加速,脸颊发烫,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语言。
楚镜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莉诺尔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收回了手。
他将注意力放回自身,稍稍活动了一下手指:“这身体...好像少了某些东西。”
“少了什么?”莉诺尔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正色问道。
“不是实质的东西。”楚镜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是‘重量’,整个时代沉积下来的罪孽,那些原本应由这具身体永恒承载的痛苦...消失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品味这种陌生的感觉:“现在,感觉很...轻,很舒服,但这反而很奇怪。”
“那不是很好吗?你可以轻松一点了啊!”莉诺尔脱口而出,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楚镜澈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那顶荆棘头盔转向她,面盔下的眼睛沉默地凝视着她。
莉诺尔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莉诺尔,你说话时能不能过一下脑子...楚镜澈大人之前明明也这样说过你来着。’莉宝这时说道。
“莉宝!你到底是哪一方的?!”
‘当然是楚镜澈大人这一方的了。’莉宝毫不犹豫的说。
“你、你这个叛徒!那你干脆去他体内好了,别当我的第二人格了!”
这显然是一句气话,源于被莉宝拆台的委屈。
楚镜澈并未对此发表评价,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尊守护石像,陷入了沉默。
两人你来我往地争执了一小会儿。
忽然,莉诺尔猛地想起一件盘桓在她心里许久,却一直没机会实现的事。
她抬起头,带着一丝期待,开口问道:“楚镜澈...你现在,能不能把头盔摘了呀?”
楚镜澈闻言,明显愣了一下。
他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然后缓缓抬手,指尖触碰到了铁荆棘。
莉诺尔屏住呼吸,激动地看着他的动作,心脏砰砰直跳。
然而,就在她的期待达到顶峰时,楚镜澈的手却缓缓放了下来。
他低沉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我不摘,失望吗?”
莉诺尔却不满的说:“你的脸我每天都能看到啊!现在你有自己的身体了,为什么反而不可以看了?”
“我就想...就想看看完整的你嘛。”
楚镜澈似乎被她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沉默了片刻,然后——
他直接抬手,扣住了头盔的两侧,利落地向上一摘。
缠绕着钢铁荆棘的头盔被取了下来,被他随意地拎在手中。
刹那间,那张莉诺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墓室昏暗的光线下。
但与之前所看到的虚幻感截然不同,此刻这张脸拥有着真实的温度,甚至能感受到其下流动的生命力。
真实的血肉之躯带来的冲击力,远非任何幻象所能比拟。
莉诺尔直接看呆了,下意识地喃喃道:“果然...还是真实的才好...”
‘好啊好啊!’就在这时,莉宝开始起哄了,‘太好了!那我真的过去啦?’
莉诺尔瞬间从美色冲击中惊醒,立刻斩钉截铁地驳回:“不行!想都别想!不准过去!”
她才不会真的把莉宝让出去呢。
楚镜澈将莉诺尔的举动尽收眼底,虽然没有表露什么,但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眸里,似乎掠过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缓和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