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李不言的意识,却已经沉浸了很久很久。
他睁开眼,赫然看见一张熟悉的白净面庞,清冷绝艳,宛若九天仙子,正静静地凝视着他。
“师尊?” 李不言这才惊觉,自己竟卧躺在萧雨眠的膝上。
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发现萧雨眠并未如往常般用那慵懒的笑容看着他,甚至连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如同亘古存在的冰雪雕塑,美丽,却没有生命的气息。
可方才卧躺时,那膝上传来的温软触感,甚至就连鼻尖,都萦绕着独属于师尊的淡淡冷香,一切如此真实。
“不对,这是哪?”李不言的周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
“嗷呜!”
就在这时, 传来一阵灵性的低吟,只见一条小金龙自虚无中窜出,亲昵地绕着他盘旋几圈,最后还蹭了蹭他的脸颊。
“龙脉之灵!”李不言一眼就能认出它,再加上那玄妙联系,李不言瞬间理解了它的意念。
“你说……这里是我的识海?” 李不言略显诧异,再次环顾这片堪称贫瘠的空间。
“不对吧。”这和李不言所想大相径庭,典籍中记载,修士的识海,乃是精神力的具象化,有的如繁星璀璨,有的如浩瀚汪洋,听说还能繁花似锦……
最不济,也该有些光华流转,可李不言这,却如此空旷虚无,仿佛万物归寂之地。
硬要说什么美好都没有也不至于,李不言再度将目光投向一旁静默不动的萧雨眠。
对方依旧如同最完美的雕像,连衣袂的发丝都凝固在空中。
“什么叫之前更破啊?”李不言有些无语,他甚至能感受到龙脉之灵叽叽喳喳中的心酸。
“不对劲,很不对劲。” 李不言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作为筑基中期修士,应该无法主动沟通识海,只能模糊地感知到自身精神力和灵识的存在。
只有当突破筑基境,抵达半步通灵,引动天地之力,使身体与灵魂开始发生第一次质变时,方能初步沟通,感知到那片属于自己的,澎湃的精神能量海洋。
“或许是因为我境界未到,识海尚处于一种混沌未开的原始状态?” 他只能如此推测,试图解释这有悖常理的景象。
忽然,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似乎在不远处有极其微弱的光点在闪烁。
“那是什么?” 他指着那个方向,询问绕着他飞舞的龙脉之灵。
小龙立刻兴奋地叽叽喳喳起来,意念传递而来。
“我的剑意?真的假的!” 李不言略显诧异,见龙脉之灵坚定地连连点头。
好奇心驱使下,李不言朝着那光点闪烁的方向“飘”去。
随着距离拉近,那光点逐渐清晰,只见那是一柄悬浮在虚空中的青色长剑,造型与他手中常用的佩剑一般无二,只是其通体散发着无比纯粹的青色光华。
在青色小剑的周围,还缭绕着无数更加细微的,如同尘埃般的青色光点,方才他在远处看到的微光,便是它们散发而出。
“虽然我没见过别人的识海是什么样……” 李不言看着这孤零零悬浮着的青色小剑,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但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正常情况吧?”
他叹了口气,转头问龙脉之灵:“除了这个,这鬼地方还有别的吗?”
龙脉之灵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随即用力点头,又开始“叽叽喳喳”地比划起来,意念断断续续地传来。
李不言凝神,一字一句地翻译着它的“龙语”:“有的有的兄弟,像这么强大的剑意还有两个!”
李不言闻言,再次环顾这片空荡荡的虚无,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所以我偌大一个识海,里面就只有这三把剑了?”
龙脉之灵被他这反应弄得愣了一下,眨巴着金色的龙瞳,似乎在努力想着什么。
突然,它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发出一声喜悦的轻吟,小小的身影“噗”的一下瞬间消散在虚空中。
就在李不言以为它跑了的时候,下一刻,金光再次汇聚,龙脉之灵重新浮现。
而这一次,它那龙嘴中,竟然叼着一枚纳戒,还正是李不言平日里戴在手上,存放随身物品的那枚纳戒。
李不言身形剧震:“我靠,这你怎么带进来的?”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识海,本质上是精神,意念的集合,是一个纯粹的能量体或信息空间。
而纳戒等空间法宝,其原理是开辟或连接一个微型的现实空间或亚空间,用于存放实物。
这两者从根本上属于不同的维度!
将一件实物,比如一把剑,直接塞进识海,这就像试图把一块石头硬塞进你的“想法”里一样,在逻辑上根本行不通!
据李不言所知,唯一能与识海产生关联的实物,只有那些被修士以心血祭炼多年、与自身心神完美融合的“本命法宝”。
即便如此,法宝的实体通常也还是存放在丹田或纳戒中,只是其精神印记等可以被接引到识海内温养,从而实现快速召唤与操控。
可眼下,龙脉之灵不仅进来了,还把他现实中的纳戒……给叼进来了?
龙脉之灵看着他震惊的模样,得意地晃了晃小脑袋,冲着他不断点头,催促他接过纳戒。
李不言将信将疑地伸出手,就在他接触到纳戒的瞬间,一种奇妙的联系建立了。
心念一动,纳戒空间内的景象竟然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能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他尝试着意念集中,下一刻,一小堆灵石竟然真的凭空出现在他这片虚无中。
“这……” 李不言感到无比新奇,这完全颠覆了他对识海的认知。
“嗷!” 龙脉之灵发出更加急促的催促声,小爪子指向纳戒,显然目标明确。
“你说这个?” 李不言会意,立刻从纳戒中取出了那件之前凭借龙脉之灵感应淘来的蒙尘法器。
因为连日来的各种事情,他一直没来得及仔细研究。
“你要这东……” 李不言话还未问完,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龙脉之灵发出一声欢快的低吟,如同看到了美味佳肴,猛地化作一道金光扑了上去。
它一口就咬在了那硬邦邦的法器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件坚硬的法器,竟被它硬生生啃下来一大块。
龙脉之灵咀嚼了几下,便囫囵吞了下去,金色的小脸上居然还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我靠!” 李不言看得目瞪口呆,他觉得自己可能不是进入了识海,而是还在某个梦境里没醒过来。
这龙脉之灵怎么能吃法器啊?不对,这龙脉之灵怎么能吃东西啊?
龙脉之灵却意犹未尽,便是准备扑上去大快朵颐,将整个法器都吞吃下肚时。
不过就在这时,李不言手中的纳戒,却自主闪烁起神秘的青铜光泽,秩序天秤,竟自行从纳戒中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