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言拱手,神色平静,“在下萧言,一介过客罢了。”
游历四方,自然得谨慎小心,李不言便顺口说出了一个假名。
“师承何人?”钟辰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桃花树下那道醉卧饮酒的身影,从脑海中倏忽闪过:“并无师承。”
钟辰轻哼一声,将李不言每一个神情都看在眼中,摆了摆手,“说说看吧,为何来寻本官?”
李不言便将先前遭遇那乞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从对方莫名其妙的出手,到莫名其妙的重创皆坦然陈述。
“你是说,我这潜江县来了一个入寂境强者?”钟辰眉头骤然锁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轻响,在寂静的书房内格外清晰。
“正是如此。”
“可若真是入寂境强者,萧小友又是如何脱身的?”钟辰的目光变得审视,他身为一方县令,绝不能仅凭他人一面之词就轻易信服。
李不言沉默,他知道对方这是在向他索要证据,但他确实拿不出任何凭证。
入寂境强者可不是路边的大白菜,那可是几乎站在修真界顶峰的那一批人,就连大楚王朝这个东境第一王朝,入寂境的供奉也是一手之数。
李不言想到了那位正义大妈,可大妈当时所见偏差实在太大,若是请她来作证,李不言真的害怕她张口便是一句:“我一进门就看见来福在打常威!”
“抱歉,大人,我拿不出丝毫证据,但此事确系我亲身经历,只望县令大人能暗中多加留意,以防不测。”
钟辰盯着他看了片刻,面色稍缓,摆手道:“本官明白小友的意思了,放心,此事我自会记在心上。”话虽如此,但李不言还是看出对方眼中闪过的情绪。
不过这也在常理之中,突然出现一个入寂境强者,应该任谁都无法忽视。
这时,钟辰的目光再度落在李不言身上,仔细打量起来。只见眼前青年星辉眉眼,俊美面庞,好似带着一种天生的出尘……
他似乎是看呆了,居然从嘴角流出了口水,李不言瞧见都不由得后退两步。
“那不知小友日后作何打算?”钟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做收拾,话锋一转。
李不言答得干脆:“实不相瞒,在下今日便打算离开这潜江县。”
钟辰闻言,爽朗一笑:“小友倒是实在人!”旋即又问:“却不知欲往何处?”
“天地广阔,尚未有明确打算,不过是随性而行,四处游历罢了。”
钟辰微微颔首,却是踱至窗边,负手望着窗外庭中一角,那是一片略显残破的荷塘,几片浮萍无根漂泊,随波晃动。
他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了几分:“纵是浮萍,亦需依附,飞鸟倦时,亦知归巢。”
“萧小友志在四方,自是好事,可若寻不到根,逍遥又何尝不叫漂泊。”
听闻此言,李不言眼神微动,不知道在低声呢喃些什么。
此刻,钟辰却悄无声息地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
他转过身直视李不言:“再者,小友可曾想过,若那入寂境强者当真存在,且对你心存恶意,你以为……你真能一走了之?”
李不言蓦然抬头,看向钟辰,也对他的话起了好奇,露出探究的目光“不知县令大人有何高见?”
只见对方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我潜江县虽偏于一隅,却也是大楚治下之县,我大楚王朝国力鼎盛,更与无极剑宫这等顶尖宗门交好,岂容他人小觑?”
“萧小友你虽然年少有为,但须知在外游历,讲的是势力,要的是背景。”
“若是小友愿意入我潜江县,任个一官半职,从此便是我潜江县登记在册之人,是我大楚王朝认可的子民,这层身份,便是你的护身符。”
“或许我钟辰能力有限,无法向你承诺万全。但我大楚王朝人才济济,尤其我朝国师张三一,更是入寂境巅峰的绝顶强者,占天卜地,无所不知。”
“若那乞丐真是祸乱之辈,国师大人绝不会放任其为所欲为。”
李不言自然知道张三一何许人也,整个东境都有着关于对方的传闻,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算,天下第一剑,貌似还有一个天下第一俊。
自家师尊貌似与对方相熟,曾多次带他前往大楚皇宫找寻,虽然每次都扑个空。
只不过吧……李不言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师尊某次醉酒后的说法。
“我呸!就那兔崽子?m的算卦十算九空,还天下第一算?”
“我靠!你看他敢不敢对着我拔剑?我剑也未尝不利好不好。”
“额……天下第一俊?这群人没救了。”萧雨眠盯着李不言如是说道。
李不言想着想着不由得微微一笑,但他很快想起自己身处县令府,连忙摆正了姿态。
“县令大人,恕我直言,为一个修为不过尔尔,来历不明的我,去冒可能得罪一位入寂境强者的风险,这笔账是不是算错了些?”
钟辰摆摆手,笑容依旧:“小友所言,自是常理,但此事,本官另有考量。”
“若那入寂境强者是位正道人士,自然不会因本官招揽一位少年英才而怪罪潜江县。”
“可若他当真是个祸患,就算没有小友,他日未必不会对我潜江县不利。”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再者,就算那位强者真想投入我大楚王朝,又岂会屈尊降临我这小小县城?自是成为那皇宫供奉。”
“而小友你则不同,我潜江县百废待兴,正需要小友这般前途无量的少年天骄加入。”
他特意将少年天骄四字咬了重音,重点不全在天骄,更在少年。
少年天骄,这意味着无限潜力,但也只不过是潜力罢了。
钟辰自身就是筑基境中的高手,若眼前这少年出了问题,他自信有手段能够及时察觉并镇压。
他自觉得态度诚恳,却瞧见李不言依旧摇头:“非不愿,实不能,抱歉大人,我并不是什么少年天骄,你的想法,最开始便是错的。”
“小友倒是自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