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城邦的西区,与其他区域的“喧嚣”截然不同。这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灰色薄纱笼罩,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尘埃与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建筑残骸如同巨兽的枯骨,歪斜地耸立着,一些扭曲的、由负面心象凝聚而成的暗影在断壁残垣间飘荡,发出意义不明的低语。这里便是“遗忘坟场”,城邦光鲜表象下溃烂的伤疤。
青思渊与缃珩并肩走在坟场边缘破碎的石板路上。身后不远处,石心、沐秋等人保持着警戒阵型,墨恒则快速扫描着环境数据。
“唔,这地方的‘味道’真让人不舒服。”缃珩皱了皱挺翘的鼻子,周身自然流转的流光如同无形的净化力场,将试图靠近的阴冷气息驱散。他手中把玩着那支晶莹剔透的碎璃咏叹,笛身偶尔流转过一抹翠绿的光华,与他发梢那抹相同的绿色遥相呼应
“死气沉淀,怨念积聚。”青思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他那双绯红的瞳孔在昏暗环境中显得格外深邃。他甚至没有刻意运转力量,仅仅是存在本身,周身那属于 冥尘气息,便让那些最为躁动的暗影如同遇到天敌般瑟缩着退避开去。沉寂、归寂,这是他的领域。
“根据酒馆老板给的地图,‘拾骨者’的一个主要提炼工坊就在前面那片塌了半边的陵墓下面。”墨恒压低声音提醒道。
果然,没走多远,前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隐约的能量波动。一处被强行挖开的地下入口敞开着,如同怪兽的嘴巴,里面透出摇曳的、不祥的绿光。
“直接进去?”缃珩跃跃欲试,碎璃咏叹在指尖转了个圈,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奏响净化的乐章。
青思渊微微抬手,示意稍等。他闭上眼,冥尘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悄无声息地蔓延进洞口。片刻后,他睁开眼:“十七人,能量反应驳杂,以负面向为主。地下空间较大,有简易防御法阵和陷阱。”
“小场面。”缃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我来打个招呼?”
青思渊颔首。
缃珩上前一步,将碎璃咏叹横在唇边。他没有吹奏狂暴的进攻曲调,而是轻轻吐息,一缕空灵、悠远、带着雨后山林般清新气息的笛音流淌而出。
这笛音仿佛蕴含着流光的本质活性,并不具备直接的攻击性,却如同春雨般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地下空间。笛音所过之处,那些由负能量维持的简易陷阱符文,光芒迅速黯淡、失效;那些摇曳的、用于照明和提炼的邪异绿火,仿佛被注入了不该存在的“生机”,剧烈地抖动了几下,噗噗地熄灭了数盏;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腐臭气息,都被这股清新的韵律稀释、净化了不少。
“怎么回事?!”
“灯怎么灭了?!”
“能量不稳定!陷阱失效了!”
地下立刻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叫和骚乱。
“效果不错。”缃珩得意地朝青思渊扬了扬下巴,收起笛子,“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青思渊没说话,只是迈步向前。在他踏进入口的瞬间,周身冥尘自然涌动,如同深海的暗流,将洞口附近几名刚冲出来、手持骨刃和诅咒符文的“拾骨者”成员瞬间包裹。没有惨叫,没有挣扎,那几人就像被投入了绝对寂静的深渊,动作凝固,眼中的凶光迅速被一片死寂的茫然取代,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他们的攻击意志和行动能力,在接触到冥尘的瞬间,便被强行“沉寂”了。
并非毁灭,而是让万物归于永恒的“静”。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光与影的协奏,轻松写意地步入了地下工坊。缃珩的流光如同探照灯,驱散黑暗与污秽,净化环境;青思渊的冥尘则如同无形的领域,所过之处,一切喧嚣与敌意尽数归于沉寂。
工坊内的“拾骨者”们试图反抗,各种骨制武器、负能量冲击、诅咒巫毒纷纷袭来。但在缃珩那灵活多变、时而化作千羽镜扇偏转攻击、时而引动琉璃碎刃如雨泼洒的流光技艺,以及青思渊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与能量、让万物失活的冥尘领域面前,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很快,整个地下工坊便彻底安静了下来。除了少数几个见机得快、跪地求饶的喽啰,大部分负隅顽抗的“拾骨者”都变成了地上躺着的“静态雕塑”。
“搞定!”缃珩拍了拍手,环顾一片狼藉但已被初步净化的工坊,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我们这‘钉子户’的第一步,迈得还挺顺利。”
青思渊走到工坊中央,那里有一个还在冒着微弱绿光的、用于提炼心象残骸精华的邪恶法阵。他伸出手指,一点冥尘落入阵眼。整个法阵的光芒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猛地一滞,随即所有能量流动彻底凝固、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看向缃珩,淡淡道:
“去下一个。”
清理行动,才刚刚开始。而他们这对比鲜明又无比和谐的组合,注定将成为今夜遗忘坟场所有魑魅魍魉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