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枫的效率极高,不过两日功夫,便将一份详尽周密的《大周北境御敌战争债券发行章程》,摆在了姬倾城的御案之上。
这份章程条理清晰,面面俱到!
不仅明确了债券的面额,偿还期限,更设计了精妙的利率阶梯和附加权益。
尤其是那“优先获得边境盐铁专卖,矿山开采权”以及“御赐荣衔”的条款,简直如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蜜糖,直指豪绅巨贾们的痒处……
姬倾城仔细阅览后,心中亦是惊叹不已!
此策不仅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更深层次地,是在将民间资本的力量与朝廷的命运进行捆绑,若能成功,其意义远超一场边境战争的胜负!
“拟旨!”姬倾城不再犹豫,即刻下令:
“依此章程,昭告天下,发行战争债券!命户部即刻筹备,三日后,于皇城东市设立认购点,由……谢南枫全权负责此事首日发行事宜!”
她特意点明由谢南枫负责首日,既是信任,也是进一步将他推向前台,积累声望和……吸引火力!
而此圣旨一出,朝野上下霎时陷入狂震!
战争债券?简直闻所未闻!
大多数官员和百姓起初都是懵懂的,但随着章程内容的迅速传播,尤其是那高额的利息和诱人的附加权益被刻意渲染放大后,整个京城,特别是那些嗅觉敏锐的商贾圈子,瞬间沸腾了!
“年息两成?战后再溢价两成赎回?这……简直比放印子钱还赚啊!”
“还有盐铁专卖权?我的天,若是能拿到一处,那可是几代人吃用不尽的富贵!”
“朝廷这是下了血本了?靠谱吗?”
“没看章程说吗?由国库税收担保!而且听说,摄政王殿下都会率先认购,以示支持!”
各种各样的议论充斥街头巷尾!
怀疑者有之,观望者有之,但更多的是蠢蠢欲动者!
谢南枫让人暗中散播的“摄政王将带头认购”的消息,更是起到了关键作用!
在许多人看来,连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都看好,这债券的可靠性和利润,必然不假!
……
摄政王府,书房内。
姬无夜面色阴沉地听着管家的汇报,手中捏着的上好景德镇瓷杯,几乎要被他捏出裂痕。
“战争债券?谢南枫……又是这个谢南枫!”他咬牙切齿,眼中杀机毕露:“好个奸猾的小子!竟然想出如此毒计!”
他岂能看不出这债券的厉害?
这不仅仅是在筹钱,更是在挖他姬无夜的根基!
那些依附于他的豪绅世家,若都被这债券的利益绑上了女帝的战车,他日后还如何挟制朝堂?
“王爷,如今外面传言纷纷,都说您会率先大量认购,以显辅国忠心……我们该如何应对?”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应对?本王凭什么要拿真金白银去填她姬倾城的窟窿!”姬无夜怒道。
就在这时,太师庞青玄不请自来,他的脸色同样很不好看。
“王爷,此事棘手啊!”庞青玄一进门便叹道:
“那谢南枫小儿,将你我都架在火上了!如今满城皆知老夫要带头‘捐输’,若在债券上再无表示,只怕天下人都会指责我等无君无国!可若真买了……岂不是资敌?”
姬无夜冷哼一声:“太师莫非怕了?区区流言,还能逼死你我不成?”
“王爷,流言自不可怕…”庞青玄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可怕的是利益动人心啊!您想想,那年息两成,战后再溢价两成,便是四成的利!
还有那盐铁之权……老夫门下那些商人,已经有不少跑来打听,言语间颇为意动!若我们强行压制,只怕……人心离散呐!”
姬无夜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手下那帮人是什么德行,在足够的利益面前,所谓的忠诚能值几个钱?
若他强行阻止,恐怕第一个离心离德的就是他自己的势力!
“而且!”庞青玄压低了声音:“据宫里眼线回报,陛下似乎有意在债券发行之初…
设定一个极高的‘首发利率’,并且限量,先到先得!若是我们动作慢了,恐怕连汤都喝不上热的……”
这话俨然如同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姬无夜脸色变幻不定,贪婪与理智在激烈交锋!
阻止不了,压制不住,那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好处被别人捞走?
尤其是那个谢南枫和姬倾城,用他姬无夜的“信誉”去为他们筹钱?
半晌,姬无夜猛地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买!为什么不买?不仅要买,还要大买特买!不仅要赚她的利息,还要让她知道,这大周的钱,最终流向哪里…由谁说了算!”
他看向庞青玄,阴恻恻地道:“太师,让你的人也动起来!我们不仅要买,还要控制认购的份额!
让下面的人把能调集的现银都拿出来,首日认购,务必给本王拿下大头!
到时候,持有大量债券的是我们,这战争的主动权,某种程度上,也就握在了我们手里!
她姬倾城若敢有异动,我们随时可以抛售债券,引发恐慌,让她筹来的钱,变成催命符!”
庞青玄立时眼睛一亮:“王爷高见!如此一来,这债券之策,反倒可能成为我们的利器!老夫这就去安排!”
……
三日后,皇城东市!
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原本宽阔的广场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前来认购债券的商贾、士绅、甚至一些家中颇有资财的平民,将户部临时设立的认购点围得那叫一个严丝合缝!
甚至维持秩序的兵丁,都不得不手拉手组成人墙,才勉强控制住了场面!
谢南枫一身青色官袍,坐在主位之上,从容不迫地指挥着户部官吏进行登记、收款、发放债券凭证。
他那俊美的容貌和淡然的气质,在这混乱喧嚣的环境中,就犹如一道清流,格外引人注目!
“肃静!依次排队!扰乱秩序者,取消认购资格!”谢南枫清冷的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躁动的人群都稍稍安静了些。
当认购正式开始,场面再次火爆!
人们挥舞着银票,争先恐后,生怕晚了一步那高额的“首发利率”就与自己无缘了……
就在这时,一队衣着华贵,气派非凡的人马分开人群,径直来到认购点前。
为首之人,正是摄政王府的大管家!
“王爷有令,认购债券,白银一百万两!”大管家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傲然,将一叠厚厚的银票拍在桌上。
“一百万两!”
“天啊!摄政王好大的手笔!”
“看来这债券果然靠谱!”
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和议论,气氛瞬间被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谢南枫抬眼,与那大管家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不到丝毫温度。
他微微一笑,朗声道:“摄政王忠君爱国,实乃百官楷模!登记,发凭证!”
可他心中却在冷笑,这鱼儿,果然上钩了……且,比预想的还要贪婪!!
而有了摄政王带头,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豪绅们俨然再无犹豫,纷纷开始慷慨解囊。
太师府、各部官员、京城各大商号……认购的金额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首日认购结束时,筹集到的白银竟已高达八百万两之巨!
妥妥的远超预期!
消息传入宫中,姬倾城拿着户部呈上的简报,玉手都在微微颤抖,那是激动所致!
八百万两!
已然足以支撑北境战事数月之久!
她走到窗边,望向东市的方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青衫身影。
“……谢南枫!你又一次,给了朕一个天大的惊喜!”
而此刻,刚刚结束一日忙碌,正准备返回翰林院值房的谢南枫,却被一名小太监拦住。
“谢大人,陛下有请,在……漪澜殿!”
漪澜殿?
谢南枫脚步一顿,眼中霎时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这地方选的…可有点暧昧呐!
难道女帝陛下,准备‘下血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