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墨又重新点燃了一根烟。
棠朝雨呆呆看着他,原本准备了一堆话,此刻却是一句也说不出了。
云层沉甸甸压了一整天,风卷着竹叶,散落满地,一声闷雷滚过头顶,雨珠紧接着就砸了下来,瞬间在天地间织成一片。
棠朝雨抬起手,冰凉的雨珠砸在手心,雨水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淌。
眼看雨势更加猛烈,雨声在枝叶间回旋,再加上狂风,像要把整个林子掀起来。
靳墨的烟被雨水打灭,雨水顺着额角往下淌,如同初见那天一般。
看来今天并不是好时机啊…
棠朝雨在心中长叹,从书包里拿出那把梨花伞撑开。
她举着伞往前凑了凑,伞沿尽量往他头顶倾,自己的半边肩膀却浸在了雨里。
“先走吧。”她声音在雨中显得微弱,撑伞的手也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靳墨攥紧了拳头,克制住推开伞的冲动,从伞下挪开。
他头发已经完全湿透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掉。
棠朝雨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直到硌的掌心发疼。雨水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如同她的心情一般焦急。
“你很讨厌打伞?”她问。
少年已经转过身往雨里走了几步,背影在雨幕里显得有些模糊。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举着伞愣在原地,风把雨水卷入伞下,落在她脸颊上,凉丝丝的,像没说出口的话。
棠朝雨站竹林里任由风把伞吹歪,算是被拒绝了吗?
她可能是太难过了,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雨幕里忽然传来脚步声,远远看着她站在雨中,手里的伞歪在一边,早就没了遮挡作用。
棠朝雨抬眼时,靳墨已经站在面前了。
“走。”他走竹林又折返回来。
棠朝雨额发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滚,衬衫半湿,被雨水打湿的裙摆也黏在腿上。
“送你回家。”他声音比刚才沉一些,示意她跟上来。
他是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吗?
棠朝雨想着,干脆把伞收了起来,快速跟上他的脚步。
“靳墨…”她喊着他。
看她在雨中小跑着走到自己身边,靳墨皱了皱眉,“打好伞。”
棠朝雨没有听他的话,跟在他旁边,还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已经被雨水冲洗掉,还残留着淡淡的薄荷味。
两人湿漉漉地坐在车里,气氛有些微妙。
棠朝雨并不想拖延,只是今天这个情况,已经不太合适继续了。可是话已经开了口,再拖也没有意义。
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给棠华打了个电话,“爸爸,不用来接我了。今天考试结束的早,我想出去玩一会儿。”
她挂了电话,对靳墨解释道:“我不能这样回家。”
她把上次表演结束后她淋着雨狼狈回家,吓坏了父母的事情讲了一下。
靳墨一听就知道原因是自己弄坏了她的伞。他调转方向,在最近的酒店门口停下。
棠朝雨呆坐在车上,怎么突然到酒店来了?
“棠朝雨,你自己进去整理一下。”靳墨说着就要把她扔下车。
她赶紧从书包的侧袋拿出自己的钱包翻开递到他眼前,里面放着她的身份证。
粉色的holle Kitty钱包递到他眼前,身份证上的照片应该是前几年拍的,婴儿肥要更严重一点。
她比他要小两岁,十七岁还不到能够自己办理入住的年纪。
“要是酒店跟我爸妈打电话确认,就更麻烦了。”她收起钱包,轻轻柔柔说着。
“那就回家。”
“不能回。”她像被雨淋湿的小猫,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点哀求,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软。
靳墨眼底的余光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她贴在身上的白衬衫,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猛踩一脚油门,像是认栽般离开了酒店门口开往城南别墅。
将车停好后,为了不惊动杨叔杨婶,靳墨带她进了自己房间。
“去洗澡换身衣服。”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干净的衬衫扔给她。
棠朝雨拿着衬衫进了浴室,洗过澡换了衣服,这件衬衫挺长,像穿了条裙子。
她不好意思这么走出去,探了个脑袋出来,“靳墨,能不能给我拿条裤子?”
靳墨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贴在脸上的几缕头发,立刻别开了眼,从衣柜里拿了条短裤给她。
他的短裤,她穿上跟七分裤差不多。
“出来把药喝了。”
棠朝雨拿起桌子上的药,是靳墨上次生病剩下的药,中成药的冲剂,味道并不乐观。
“快喝,毒不死。”见她犹豫,他催促着,“想再一次听不到?”
棠朝雨乖乖端起杯子,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你喝过了吗?”
靳墨还穿着那身湿透了的衣服,她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的胸前,校服的衬衫打湿之后,几乎成了透明状,她能清晰地看到他那薄薄的胸肌,甚至还有那凸出的…
或许她可以再大胆一点?被自己脑海里的流氓念头吓到,她红着脸低下头说道:“我收拾好了,你去洗澡吧。”
靳墨把吹风机拿出来给她后,走进了浴室。
棠朝雨拿起桌上的感冒冲剂盒子,盒子很轻,里面已经空空如也,看来是把最后一包给她喝了。
听着浴室里隐隐约约传来的水声,她的脑海里又浮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内容。
叶栩喜欢看小说,也乐于跟她分享,偶尔她也会当消遣看上几本,里面不乏有尺度大的,她们这个年纪正是好奇懵懂的时候,对男女之间事情更是难免好奇。
不行,她不能再待在这个房间了,光是胡思乱想已经让她整个人发烫。
靳墨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棠朝雨的身影了,他擦干身体换过衣服,看着她脱下来的湿衣服失神,刚才的雨把他的烟全都打湿了,他抓起桌上的薄荷糖盒子,倒了几颗扔进嘴里狠狠咬碎。
过了好一会儿,棠朝雨端着一碗汤走进来,她去厨房煮了碗姜汤。
靳墨看着递到手里的碗,没有开口。
“快趁热喝。”这是她唯一会煮的东西了,棠华经常应酬醉酒,她跟妈妈学了煮红糖姜水给他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