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化了“万彩定空砂”,林风对周遭空间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那些原本隐匿难察的空间褶皱、脆弱节点,此刻在他感知中如同暗夜中的蛛网,纤毫毕现。他甚至能隐约捕捉到一丝丝极其微弱、流向某个特定方向的空间涟漪。
“是相对稳定的空间流向……”林风心中微动。寂灭星渊并非完全无序,在某些区域,混乱的能量和空间碎片会形成暂时的、相对稳定的“流径”,如同风暴眼中的平静通道。这些流径往往通往星渊深处某些特殊区域,或者……是离开的潜在路径。
古戒传来的模糊指引,与其中一道最为清晰稳定的空间流径方向大致吻合。
没有犹豫,林风身形化作一道淡灰色的流光,循着那空间流径悄然前行。有了定空砂的庇护,他不再需要时刻紧绷神经躲避无处不在的空间裂缝,速度提升了何止数倍。
沿途的景象光怪陆离。他穿过由凝固的闪电形成的峡谷,掠过漂浮着巨大水晶簇的寂静虚空,甚至看到了一片被冰封在透明琥珀中的上古森林,内里的妖兽栩栩如生,保持着万古前一瞬间的姿态。
不知前行了多远,前方的空间流径开始分叉,如同踏入了一座巨大的迷宫。无数条或明或暗的空间通道交织在一起,有的散发出勃勃生机,有的死寂冰冷,有的则充满了狂暴的能量乱流。
林风停下脚步,眉头微蹙。这里的空间结构复杂到了极点,连“万彩定空砂”带来的感知都受到了干扰,变得模糊不清。古戒的指引也在这里变得紊乱,指向了多个方向。
“空间迷廊……”他想起帝国典籍中关于寂灭星渊的只言片语,描述过某些区域空间结构错综复杂,如同天然迷宫,一旦陷入,极难脱身。
他尝试选择其中一条感觉相对平稳的通道进入。通道内光怪陆离,两侧是不断变幻扭曲的彩色光带,仿佛在时空的隧道中穿行。然而,仅仅前行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他竟又回到了刚才的岔路口!
“循环通道?”林风眼神一凝。他再次选择另一条通道,结果依旧,片刻后再次回到原点。
连续尝试了七八条不同的通道,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指向这个最初的岔路口。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困在这片区域。
林风不再盲目尝试,他悬浮于岔路口中央,闭上双眼,全力催动混沌道体和“万彩定空砂”。眉心那一道极细微的灰色竖痕微微发热,他的感知被提升到极限,不再局限于视觉和神念,而是去感受空间最本源的“脉络”。
混沌包容万物,空间亦是其一部分。他要以混沌之道,堪破这迷廊虚妄!
无数杂乱的空间信息涌入他的感知,不同的引力场,扭曲的时间流速碎片,残留的能量印记……如同纷乱的线头。林风心神空明,以自身混沌意志为核心,如同一个精密的纺锤,开始梳理这些混乱的“线头”。
忽略那些充满诱惑的生之气息,那往往是陷阱;摒弃那些死寂的绝路;那些能量狂暴的通道更是充满不确定性……他的感知如同触手,沿着一条条空间脉络向深处蔓延。
忽然,他捕捉到了一条极其隐晦、几乎与背景的空间波动融为一体的“脉络”。这条脉络并非笔直,而是以一种奇异的弧度蜿蜒向前,其上传来的空间波动微弱而稳定,带着一种万古不变的沧桑感,与古戒散发的那丝古老气息隐隐共鸣。
“就是这里!”
林风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光一闪而逝,毫不犹豫地冲向那条看似与其他通道无异的空间入口!
一踏入其中,周围的景象骤然一变。不再是光怪陆离的彩色通道,而是一条幽暗、寂静的廊道。廊道两侧并非实体墙壁,而是流动的、如同水银般的空间壁垒,上面偶尔会浮现出一些模糊的、难以理解的古老壁画残影,描绘着星辰诞生、巨神征战的场景。
这里的空间压力极大,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枷锁落在身上,飞行变得极其困难。林风不得不落在地面——如果那流动的空间壁垒下方可以称之为地面的话——迈步前行。
每一步都沉重异常,需要耗费不小的真元抵抗那无处不在的空间压迫。但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远离那个循环的岔路口,朝着迷廊的深处前进。
也不知行进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以及……一阵断断续续的、如同风吟般的呜咽声。
林风警惕地放缓脚步,收敛气息,悄然靠近。
廊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空间。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团不断蠕动、变幻形态的暗影。这暗影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狰狞兽首,时而变成哭泣的人脸,时而又散开成一片粘稠的雾气,散发出浓郁至极的怨念、悲伤与疯狂的情绪波动。那呜咽声,正是从这团暗影中发出。
而在这团暗影下方,盘膝坐着一个人!
不,确切地说,是一具栩栩如生的肉身!此人穿着一件早已褪色、却依旧能看出不凡材质的古朴长袍,面容俊朗,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周身没有丝毫生机,仿佛坐化了无数岁月。
但诡异的是,那团恐怖的暗影,释放出的所有负面情绪和精神冲击,都如同被无形的漩涡吸引,源源不断地注入这具肉身的天灵盖!而那具肉身,就像一个无底洞,平静地承受着这一切,甚至……似乎在借此淬炼着什么?
林风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那团暗影是由无数陨落在此地的强者残魂与煞气凝聚而成的“魂煞聚合体”,其实力恐怕堪比天武境!而那具肉身,能如此平静地承受魂煞的冲击,其生前修为绝对深不可测,至少也是天武境巅峰,甚至更高!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那具肉身的左手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一枚造型古朴,与他手中古戒有五六分相似,却更加残破,布满裂纹,几乎失去所有灵光的戒指!
又一位守墓人?!或者说,是失败的守墓人候选者?
就在林风发现这一人一影的刹那,那团不断变幻的魂煞聚合体似乎也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它猛地停止了呜咽,那无数张扭曲的面孔同时转向林风的方向,空洞的眼窝中爆发出贪婪、暴戾的血光!
“嗷——!”
一声足以撕裂神魂的尖啸骤然爆发,整个半球形空间都剧烈震动起来!那魂煞聚合体放弃了继续灌注下方的肉身,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暗影洪流,带着吞噬一切的疯狂,朝着林风猛扑过来!
它所过之处,连流动的空间壁垒都泛起了涟漪,仿佛承受不住这股纯粹的精神与负面能量的冲击!
危机,瞬间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