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颜成舟被停职,但刑部也一直没有找到针对他的有力证据。
不是没有人提议买通他人做假证,但都被霍正否定了。
他并不是想借余家的事情扳倒颜成舟,毕竟这件事本身就站不住脚。
虽然看不惯颜崇光,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颜崇光很会教孩子,颜成舟断然不会因为一点儿女家的后宅之事就去灭人满门。
且他本身也认为这件事就是一桩入室抢劫杀人案。
只是现在他不确定颜成舟手里掌握了多少关于地下赌场的事,但知道他肯定会留后手。
之所以抓着颜成舟不放,那也是因为一些事情他需要提前部署,销毁证据,所以他才想将人弄进牢里去。
只可惜,皇上没能让他如愿。
兴安巷。
余家小院里,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却被透进来的光刺得再次闭上。
余兰香察觉到周围有人,缓了缓再次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床边的一个大婶。
这人她认识,住他们家旁边。
那大婶子见人睁开眼睛,立马凑上前来,“诶,你醒了,你可终于醒了。”
谢天谢地,她可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待在这个阴森森的鬼屋了。
这屋里死了四个人,她都怕谁半夜三更的爬上来找她唠嗑。
早知道她就不该贪图官府给的那点银两,接下这个照看人的活,住在这里阳寿都得对半砍的。
“李婶子。”
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余兰香的嗓音又沙又哑,李婶子忙给她倒了碗水。
余兰香喝完,李婶子道,“诶,你先休息一会啊,我找人去告诉官府一声,就说你醒了。”
“再把大夫一起叫来看看。”
余兰香没有力气回她的话,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待李婶子出了门,余兰香闭上眼睛,嘴角轻轻牵起一丝笑意。
她又赌赢了一次。
不大会的功夫李婶子就进来了,余兰香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看向在床边坐下的李婶子,缓慢开口,“贼,抓到了吗?”
李婶子是个话多的,听见她问起就一股脑的说了起来。
“还没呢。”
“不过听说巷口那个王癞子指认了一个人,说是你们家出事那天晚上,看到那个人从这边路过。”
余兰香问道,“谁?”
一个女儿,明知家里遭了贼,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问父母亲人,而是先问贼有没有抓到,明显不太对劲。
但李婶子压根没有多想。
“听说啊,是一个大官,好像是姓燕还是姓颜?总之就这么个姓儿。”
虽然说她也挺喜欢凑热闹的,但到底不是自家的事,一些细节压根不需要记住。
“这人啊,可是真是不能看外貌,听旁人说,那嫌犯就长得一表人才,谁知道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了。
回去我得给我闺女好好说说,看人不能光看脸,还得看内在。”
李婶子这几天守着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活的人,可谓是憋狠了,这一开口就说个不停。
而她后面说得话,余兰香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姓颜?
小伙子?
据她所知,京城里,无论大小官,姓颜的就那一家。
所以中间是出了什么变故,居然牵扯上了颜成舟?
余兰香无力的手握了握。
片刻,松开握住的手,她扯出一抹笑,打断了李婶子喋喋不休的话,“婶子,我想休息一会,一会官府来人了,你再叫我。”
“诶,好好好,你休息吧。”
余兰香闭上眼睛,也是真的没有精神,不一会便又再次睡了过去。
来的大夫还是那天晚上的那位老大夫,他是在官府的人前面来的,霍正带着一众刑部的人进来的时候,老大夫刚好把完脉。
看着老大夫正在整理医箱,霍正开口问道,“如何?”
老大夫拱拱手回道,“回禀诸位大人,这位姑娘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到底伤了元气,今后还是要好好将养着。”
这是作为大夫的职责所在,该叮嘱的必须叮嘱。
可霍正对于这姑娘伤得怎么样不感兴趣,其实他并不希望余兰香醒来。
因为这样就能借案件多拖点时间。
但刑部也不是他的一言堂,朝上很多人都盯着他,他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行差踏错。
就说此刻在这里的左侍郎姜健州就一直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
霍正转头对李婶子道,“把她叫醒。”
李婶子不敢反驳,虽然余兰香睡着没多大会,也还是将人给叫了起来。
余兰香悠悠转醒,就看到不大的房间里,坐满了人。
她是个未出嫁的姑娘,这么多人都挤在在她的闺房里不妥,但目前情况特殊,这些礼节自然可以抛在一边。
到底还是这位左侍郎姜健州心细一些,为了避嫌,将李婶子给留下了。
见人清醒过来,霍正开口问道,“余姑娘,可否详细说说那天晚上的事情。”
余兰香点头,然后缓缓道来,“那天晚上,我本是睡到一半有些口渴,就套了衣服起来想去厨房找点水喝。
结果刚一出房门,就看到爷爷的房间里有一道黑影,原本我以为是爷爷起夜,黑灯瞎火的,就想去堂屋点盏灯。
可能是我转身时发出的动静有些大,那黑影就朝我跑来,我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她说话声音很轻,但四周很安静,自然每个人都能听见。
姜健州追问道,“后来呢?”
“被发现后,我一边喊一边跑,想跑出院子求救,但我速度太慢了,才刚到院子里就被他给追上了,他的匕首刺中了我的胸口,接着我就人事不知了。”
说了半天没有说到点子上,霍正再次开口问道,“来人你可认识?”
余兰香抿了抿唇,似乎是在做什么挣扎,许是看出她的为难,姜健州开口安抚。
“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现在这件事皇上已经知晓,由刑部接手盘查,无论那人是谁,你但说无妨。”
闻言余兰香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抬起头看着屋里坐着的这些大官。
苍白的唇瓣微启,轻吐出两个字,“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