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府。
长乐公主忙了这一天,这会有些疲惫的半靠在软榻上,任由身边的侍女按摩。
不一会一个嬷嬷打扮的人进来禀报道,“公主,白日里检查疯马的那位萧太医求见。”
长乐公主虽然困惑,但还是叫进了。
萧太医进来行了礼,长乐公主便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萧太医拱了拱手,答道,“确有不妥。”
闻言长乐公主坐直了身子道,“你细说说。”
要知道这件事的线索目前就只有那个喂马的马夫,可他不知道是谁将那天仙子给他的,所以这件事情便无法查下去。
这会若是能从太医这儿重新找到突破口,那就再好不过了。
萧太医答道,“今日那马虽然被人踢了一脚,且后来又被断了腿,但这些伤都不足以致命,可臣在查看时发现那马却奄奄一息,可当时情况紧急,臣只能先查明马发狂的原因,事后臣便让人将那疯马抬回府中,却发现它已经陷入昏迷,但生命特征尚存,约莫一个时辰前才死去。”
长乐公主道,“你的意思是那马昏厥另有缘由?可会是那草的缘故?”
萧太医道,“不会,侍从拿上来的草臣也看过,确实只能让马发狂,里面并没有掺和其他东西。”
不等长乐公主再问话,萧太医又道,“此前臣还未进太医院时遇到一个病人,那病人的病症极其奇怪,身体如尸,昏厥不醒,但生命尚存,后臣在一本古籍中看到,书里将这种病称为尸僵。”
长乐公主问道,“你是说,这马和这人的病症很相似?”
“确实,只是那人是从崖山跌落撞到头部,致使其重伤,许多医者拼尽全力才得已维持生命,可这马白日里并未伤到头部,臣将那马的尸身剖开查看了一下,发现那马不止脑袋,就连身体各处的筋脉都尽数断裂。”
说到这他深吸了一口气,“这绝对不是被踢的那一脚,或者是断其四肢的行为造成的。”
听完萧太医的话,长乐公主陷入了沉思,其实他这话说得很清楚了,这意味着当时在现场的人当中,除了赵国公义子和瑞王身边的郝侍卫之外,还有人动过手,可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却无一人发觉,到底会是谁呢?
沉吟半晌,长乐公主又开口,“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手段才能造成这样伤害?”
萧太医愧疚道,“臣惭愧,并不知这是何手段,只推测这若是人为,那这个人的内力应该极其强劲。”
江湖上的各门各派有不少内息功法,他虽久居太医院,但早年间也曾和江湖上的人打过交道,知晓有一些人的内力极其强劲,甚至能做到隔空伤人。
思索半晌也没有什么结果,长乐公主烦躁道,“这事明日我会报与父皇,你先下去吧!”
萧太医应声退下。
长乐公主暗自思忖,出手这人也不知是何用意?
白日里的喧嚣散去,更深夜静时,绮暖阁传来些许声响。
一向睡觉不用操心的颜岁安披着衣服从床上下来,明明她并没有刻意收敛动作,可一直在外间守夜的夏荷却没有丝毫反应。
颜岁安走到院子里,看着天上的上弦月,她想月亮上的天狗这会大概在哪里呼呼大睡吧,等十五月圆的时候又出来继续吃。
院子里树影婆娑,明亮的月光照下来斑斑点点的,这样漆黑的夜,颜岁安度过了不知多少个。
这样说也不对,毕竟她只是岁安,而不是颜岁安。
从一开始到现在伴随着她度过漫长时空岁月的就只有这一个名字,和背后那双看不见的推手,无形的,难以捉摸的。
很多事情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她只记得无数次反抗命运的齿轮旋转,迎来的都是死亡,若死了一切便消亡了也不错,可死也死不干净,每次死亡后,她还会继续进入那个诡异的循环里,无休无止。
她也曾拼了命的想要主宰自己命运,或是拥有永久的生命,与天地共生,以为不用死去就可以摆脱。
可当连天地都是假的的时候,她的一切皆成了妄念。
她又想着......
想着什么呢?
不记得了!
大概不太重要吧。
渐渐的她麻木了,对外界的感知慢慢消失,后来她便不再挣扎了。
就这样,她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循环了不知道多少个时空,她只是浑浑噩噩的按着既定的路线走,像是提线木偶。
上一秒万箭穿心的感觉还在,下一秒便在这个身体里醒来,入眼的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
于是她淡定的翻了个身,想继续眯一会,毕竟下一刻不知道会不会有谁直接冲进来喊打喊杀,或者哭天抢地。
可再次睁眼,她发现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两个小丫头在屋外低声说着话,她起身走了出去,门外的人连忙将她拉了进来,嘴里嘟囔着‘她病还没好,不能吹风’说‘以后离池塘远些’什么的。
那时她还不觉得,可渐渐的她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因为这里家宅和睦、兄友弟恭。
即便是这样,她也没什么反应,左不过就是偶尔装一装颜家的女儿,不用刻意的伪装,时间到了,那既定的路线也一样会出现。
她以为她早就不想挣扎了。
可今天白日里的那一幕告诉她,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
当时她看到挡在自己前面的几道身影,有了潜意识里的挣扎,她神魂强大,即便只放出一丝神魂,那匹马儿这会大概也跨过奈何桥了吧。
只是,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更深露重,颜岁安在院子里站了一夜,天快亮时才回去。
午时。
吃过午饭,夏荷正想问颜岁安要不要出去玩,端午节刚过,外头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小摊,上面摆着的那些小玩意儿还挺有趣的,可以出去逛逛街。
结果她转眼一瞥,就看见冬梅抱着被子往外走,她出声叫住,“冬梅,你抱着被子干嘛去?”
冬梅个子小小的,被被子挡着,说话也瓮声瓮气的,“我看着今儿天气好,将小姐的被子拿出去晒一晒,晚上睡觉才暖和。”
夏荷一边上前帮忙接过一些,一边数落道,“现在这个天,晚上睡觉都要盖薄被,哪里还需要晒被子来保暖。”
话虽这样说,她却没有做出阻止的动作。
冬梅不以为意,辩驳道,“我这不是早上收拾小姐的床榻时发现被子凉得很,一点都不暖和,才想晒一晒的,免得小姐着了凉。”
而后她又道,“不过你说的也对,一会我将小姐要盖的薄被也拿出来晒晒,做两手准备。”
“嘿,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一旁听着的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