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处好像压着什么,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他们听见自己的呼吸,心脏的跳动。
真的……就这样吗?
指甲狠狠刺进手心,他们的理智、情感似乎在这一刻变成复杂的融合体。
甘心吗?
再一次的,问问自己,甘心吗?!
绿色的透明屏障颤抖着,透过触手的包围,那双慈祥的眼仿若就在眼前。
还要……退缩吗?!!!
“姐!你要做什么!我陪你!”
凯特站了出来,灰色的眸子蒙在光里,透过他的眼睛,凯拉仿佛看到了那个坚强的自己。
“凯拉,我们不怕!”
不能再退缩了!
没有路,那就杀出一条!
为自己!为……一切关心的人!
凯拉看向他们,这群没有光的人,没有归途,没有来处,他们相聚,都只是因为相同的悲痛。
现在,浑浑噩噩的人生,终于迎来了真正的意义。
价值是什么?意义又是什么?
只不过,在某一刻,你觉得一切都值得,这……就是真正的价值。
凯拉,你的身边还有人啊……
凯拉默默对自己说。
“凯特,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拦住迦勒和迦喀。”
“还有,保护好所有人。”
凯特一脸焦急,“姐!你不能丢下我!”
凯拉坚定地朝他摇摇头,灰色的眸子望向屏障外的尸山血海,“我该履行我的承诺了。”
“你若离开,迦勒和迦喀也会死!所以,凯特,活着!带着所有人活着!”
凯特愣了愣,低下了头。
“诸位,事态危急,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我们不出手,精灵族便会陷入两难之地,他们不舍得对族长动手,所以,我们得出一个人。”
“一个,能杀死他的人。”
众人震愣。
精灵族长德高望重,精灵一族都由他一人带大,感情深厚。
而精灵一族最是纯真,这些感情就注定了在这场战役中,他们只能死。
能对精灵族长出手的,只有他们了……
可,他们真的下得去手吗?
没人能百分百肯定。
他们,也在犹豫。
凯拉举起了手,“我知你们不忍,所以,这件事,由我来做。”
米罗第一个不同意,“不行!凯拉!”
先不论能不能成功杀死精灵族长,能不能下得去手的问题,外面还有一个二皇子,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凯拉轻轻看了她一眼,带着让米罗心惊的决绝。
“没有更好的人选了,这里,只有我,有一战之力。”
没错,他们连防身术都是凯拉教的,他们知道凯拉很厉害,可她是人啊!
是人,就会死!就会受伤!
“神明大人留了最后的东西在我们身上,我不会有事。”
众人担忧的目光让凯拉有一瞬的触动。
“把所有的力量汇聚到一个人身上,这样,能不能赢?”
众人的目光犹疑起来,只有神,才能打破现在的局面。
“姐,我相信你!”
凯特来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一点微光,就这样汇入她的身体。
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众人触动,一点点的微光都汇聚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他们看到少女欠了欠身,躬下腰,提了提裙摆。
“诸位,安好。”
她放下裙摆,破旧的裙摆扫过繁荣的青草,一步一步,靠近屏障。
身后,众人的目光尾随着少女清瘦的背影,她的身上,好像背着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连脚步,都是沉重而又坚定的。
精灵一族元气大伤,他们的纯真让他们在这残忍的一幕里溺毙。
日光仍然柔和,血的气息混杂着哭泣、怒骂、狂笑,一切,都在等着她。
她满是伤疤的手轻轻贴在透明的屏障上,身后,米罗忽然叫了她一声。
“凯拉!我等你!”
“凯拉!我们等你!”
声音不大,却让屏障里的人都看向了她,连带着陷入恐惧的精灵们。
“好啊。”
少女轻轻地笑了,笑声随着风声,落在耳里。
“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
她说。
在一只脚踏出屏障后,又轻轻补了一句。
“对不起。”
这声太小了,小到没有一个人听见。
迦勒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穿过屏障,整个人没有阻碍地踏出这个安全之地。
她想要阻止,却扑了个空,只能崩溃地大喊:“不能!不能出去!”
她挣扎着,橙色的头发已经乱成一团,却被凯特死死按在地上。
凯特对这迦喀喊了一声,“迦喀!”
迦喀跑了过来,整个人不知所措。
凯特压低了声音,“召集精灵族。”
他摁着迦勒的肩膀,目光却看向了屏障外的背影,一字一句:“我们……准备逃跑。”
迦勒忽然愣住了,几乎嘶哑地、死死压着自己的声音:“不该……是她的……”
该是我的……我也可以的……
我可是……神使……啊……
二皇子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身边的精灵族长嘶吼着就要向少女冲去!
伊卫摁住了他。
“嗤,就你一个人啊?”
他看向屏障内的众人,眉眼挑衅:“看来,你们也没有那么团结吗。”
凯拉没理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掉落的剑,擦去它上面的血。
“普罗·伊卫,你看见黄沙下的骨骼了吗?”
二皇子的笑忽然就僵住了。
“逝者的灵魂不得安息,你们却在奢华的酒店里纵情享乐,你,记得吗?”
伊卫怔怔地看向少女灰色的眸子,他试图从里面窥见真相,却只能看见一潭平静的水。
凯拉忽然撸起了袖子,满是疤痕的皮肤上,普罗皇室的徽章图腾如此显眼。
“只要你们能赢下这场仗,我们就认同你们,赋予你们公平的对待。”
“请歌颂普罗皇室的伟大正义,请感恩我们所赋予你们的人权。”
凯拉的语调慢的不能再慢,像是要将这段文字一点点地刻进心里。
剑尖指向伊卫。
“现在,你看到了谁?”
面对凯拉的提问,伊卫忽然笑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那个逃兵。”
他随意地踢了踢脚边的士兵的尸体,笑意病态:“现在说这些,是想让我给你们正个名吗?”
他恶意地指了指地下的尸体,“可,你们和这群贱民一样,只不过是有点用的牲畜。”
“牲畜死了,你想让我记起什么?!哈哈哈哈!!!”
他几乎笑的眼泪溢出眼眶。
“不。”
凯拉的眼定定地看着他。
“我们,只是通知你,杀死你的,是未死者的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