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鸟乌泱泱地掠过水面，失去目标后，像是泄愤般，不断在水面上扑棱翅膀，击打出层层浪花。
迷雾散尽，空气忽然清新了起来。
大汉三人被船夫率先解决，小舟上留下的干涸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有他一个人走了出来，可本来不止他一个人能走出来的。
水面还是黑漆如墨，没有人能够窥见下面的景象。
小舟载着他，缓缓向前行驶。
彼岸，医护人员正等着他。
“是他吗？”
“没错。”
“什么病症？”
“精神分裂。”
陈求低垂着眼，乖顺地跟着医护人员走入精神病院。
身后的小舟沉入水底，铁门缓缓关闭。
罪江。
无尽的黑暗将所有遮蔽，冰冷的江水贴着皮肤，却没有一滴能够入侵青年的身体。
强烈的拉拽感拖着青年，不断地下沉、下沉……
没有了视觉，其他的感知变得无比清晰。
一股阴冷的气息将他包裹，腰间的大力一直紧紧箍着他，防止他被水流冲向别的地方。
哭泣、喊叫、愤怒、咒骂，这里更像是一个集怨之地。
“我要杀了你！！！金子！都是金子！哈哈哈哈！！！”
“挣扎什么！啊！！你不是很牛吗！！怎么现在躺在老子身下了！！”
“罪……罪…我不！！！”
“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好吃……嘿嘿嘿…人肉……”
聒噪的、混乱的，所有的一切不计后果地往江寒笙脑袋里冲。
戾气与血腥萦绕心间，却只是让青年不耐地皱了一下眉，却连一声咒骂都没有。
江寒笙能感觉到身边的恶鬼更加快速地带着他朝某个地方游去，同时脚上的拖拽力也一点点减弱。
青年看不到，蓝色的江底，黑色的头发飘扬在水中，苍白的脸肿起，像是一个随时可以戳破的气球。
它们的眼睛缩成了一个小黑点，直勾勾地盯着在水中漂浮的少年，却只能不远不近地跟着。
青年的脚踝处一个又一个白色的手尝试去拖拽青年，却在触碰到青年皮肤的一瞬间被锋利的东西齐刷刷地切断。
终于，一丝光亮出现在了前方。
江寒笙能够看清的时候已经处于一个蓝色的屏障内了。
这里，简洁得很。
恶鬼扶着青年，等着他适应一切。
衣服已经湿透了，紧紧贴着皮肤，透出一丝丝肉色，若隐若现，无比勾鬼。
恶鬼很想碰他，可现在不是时候，青年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一些事。
江寒笙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打量眼前的恶鬼。
病态的面容与上次见面相比更加的白了，身上还是那件黑衬衣，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腰间，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肩膀，似乎是害怕自己晕倒。
但其实江寒笙一点都不晕。
“我没事。”
怀里的青年很是自然地脱离了他的怀抱，恶鬼意兴阑珊地收回手。
“谢谢。”
江寒笙补了一句，再怎么说人家也帮了他，而且不止一次，抛开行为上的流氓不谈，恶鬼就是一个顶顶的好人。
恶鬼拉起青年的手，落下一字。
“去。”
恶鬼指了指一处石壁。
江寒笙看了一眼，点头，问的却是：“受伤了？”
青年的眼里溢出一丝担忧，恶鬼很是开心。
笑得灿烂。
江寒笙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已经伤得说不出话了吗？
那个敲响声到底是什么？
他一定会除掉它的。
石壁之上，一行大字格外醒目。
“这不是真实……这不是真实……请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一切……不要…相信……一切！！！”
字迹歪歪扭扭，刻的极深，一看就知道用了多大的力。
在察觉到有人正在注视它的时候，字迹又剧烈地扭曲。
“这里才是真实……是罪…不……相…上……”
像是接触不良，字迹再次变换。
“没有终点。”
这是一句最完整话，也是此时算得上最正常的话。
见青年看完，恶鬼再次落笔。
回去吧，快。
江寒笙抬眸，恶鬼的眼神永远是漆黑的，就像永远照不进光。
平静无波，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在最深处。
无声的对视，江寒笙不知道自己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什么，只是忽然有些害怕。
他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你和我一起走。”
恶鬼笑了，病态的面容像是染上了一层光，终于多了些温度。
身形纤长的青年可不管他笑不笑，反正必须一起走。
冰冷的手染上暖意，江寒笙看到了停留在洞外的水鬼，密密麻麻的一片，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恶鬼注视着水中的拦路虎，嘴角的笑意冷了下来，总有些东西不识好歹。
“噔——”
“噔——”
接连两声敲打声，只不过这次，什么都没变。
江寒笙的眸底，淡淡的蓝光若隐若现，却很快便被收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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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兵器伤不了，那它开挂，我们也开挂。
精神病院的外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望着汹涌的江水，眼睛下的凤眸闪过一丝笑意，指腹微蜷，像是在回味什么。
他的病人……来了。
江水被搅了个天翻地覆，困于深处的灵魂一个一个走向灭亡，漆黑的江水一点点变清。
下去时，他拉着他，上来时，他牵着他。
黑鸟像是受到了某种恐怖的惊吓，离海水较近的，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江寒笙不知疲倦地挥着剑，将前方的道路清空。
冷冰冰的手不断提醒着他，他的身后，那个恶鬼也是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他醒得太迟了。
水流的冲击没有让青年后退一步，黑色的头发像是无穷无尽般，不断地向两人攻来。
在碰到剑的一瞬间，化为飞灰。
深蓝的海水，泛着冷意的眸子会永远铭记丑恶，像是怜悯众生的神，可手起刀落间又毫不手软。
这罪江困不住他，青年护着自己在意的人，从罪恶之底攀上天幕。
再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江寒笙并没有多开心。
掌心处冷冷的触感消失了，尽管他将他带到了岸上，他也还是消失了。
这种感觉让江寒笙莫名的不爽。
一个人影将江寒笙笼罩在内。
医生温和的笑声安抚患者的小情绪，“小患者，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