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液,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炸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小区景观用的假山上,将坚硬的石头都撞得碎裂开来,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挣扎了几下,却再也爬不起来。
雷霆消散,夜风带来一丝焦糊的气味。
叶雳薇周身闪耀的电弧缓缓内敛,那套雷霆战甲虚影也渐渐消失,但她紫眸中的神光依旧慑人。她缓缓从空中降落,轻盈地落在刘载亦面前不远处,鞋底接触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倒在碎石中,浑身焦黑、血迹斑斑、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的血族少女。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战斗,似乎已经结束。
叶雳薇的手已然抬起,掌心间毁灭性的雷光再度凝聚,如同裁决之剑,即将对地上再无反抗之力的血族落下最终的审判。空气中弥漫着雷霆过后的焦糊味和血腥气,肃杀而冰冷。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等等!”
一道带着哭腔,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如同穿透阴霾的阳光,猛地从上方传来。
叶雳薇掌心狂暴的雷霆如同被无形的手掌瞬间掐灭,骤然消散。她猛地抬头,紫眸中闪过一丝错愕。这个声音……是于瑟琪!
八楼那破碎的窗口,于瑟琪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那里。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微微发抖,但那双眼睛里却充满了焦急、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
周芙芙和薛琴也一脸震惊地站在她两旁,显然没料到昏迷的于瑟琪会这么快苏醒,更没想到她会在此刻出声阻止。
“瑟琪?你……”周芙芙话未说完,更令她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于瑟琪的目光死死锁在楼下奄奄一息的刘载亦身上,眼眶中蓄满的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没有丝毫犹豫,双手一撑窗沿,竟然就这么直接从那八楼的高度纵身跃下!
“瑟琪!”周芙芙和薛琴惊呼出声,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两人来不及多想,立刻紧随其后跃下。
于瑟琪落地时一个踉跄,显然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但她不管不顾,踉跄着扑到刘载亦的身边。
刘载亦看着去而复返、泪流满面的于瑟琪,血色的瞳孔剧烈收缩,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是震惊,是慌乱,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但她立刻强迫自己硬起心肠,用尽力气偏过头,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自嘲与绝望:
“怎么?看清我的真面目了?是不是很不甘心?很难过?觉得被我骗了?没错……我就是在利用你,你不过是我圈养起来的一只……”
“别说了!”于瑟琪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她用力扯开自己刚刚被墨君治愈、还残留着衣襟血迹的领口,将那片光洁、脆弱的脖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刘载亦的唇边,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焦急地喊道:
“快!吸我的血!吸了血你就没事了!快啊!”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不仅狠狠劈中了刘载亦,也让刚刚落地的叶雳薇、周芙芙和薛琴彻底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刘载亦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血瞳圆睁,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散发着诱人生命气息的血管,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她视作血食的女孩,在得知一切真相后,非但没有恐惧逃离,反而……主动献上自己的鲜血?
下一刻,于瑟琪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声音破碎而绝望: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有睡着!你吸了我的血……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每天都在挣扎……我想过告诉协会,想过离开你……可是……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啊!刘载亦……我离不开你了啊!我真的……真的离不开你了!!”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出来的,充满了无助、痛苦和深入骨髓的依恋。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刺穿了刘载亦用冰冷和谎言构筑起来的心防。她血色瞳孔中强忍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与于瑟琪的泪水混在一起。
她猛地转过头,对着于瑟琪嘶吼道,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你是傻子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过是我圈养起来的一只血食!现在我被发现了,你不应该趁这个机会杀了我吗?!你应该恨我!你应该怕我啊!!”
她是高贵的血族,是暗夜的掠食者,她本应视人类为蝼蚁,为食物。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类女孩傻乎乎的关心、毫无保留的依赖、以及此刻这飞蛾扑火般的维护,会像最炽热的阳光,一点点融化了她心底冰封的角落?
无数过往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翻涌——
那个喝醉后蜷缩在酒吧角落,被她“捡”回家的青涩女孩;
那个突破境界后,兴奋地第一时间跑来向她报喜,眼睛亮晶晶的女孩;
那个抱着她的手臂,撒娇说“上大学后我们就住在一起好不好”的女孩;
那个在无数个夜晚,依偎在她身边,轻声说着“载亦姐姐,我好爱你”的女孩……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定义为“伪装”的温情瞬间,此刻如同潮水般涌来,变得无比清晰、沉重。
“你就是个傻子!我接近你是为了吸你的血!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接近你!你懂不懂,我是血族!你是人类!我们是天敌!!”刘载亦几乎是泣不成声地吼出这些话,仿佛想用最残酷的现实逼退眼前这个傻得让她心疼的女孩。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个用尽全力的拥抱。
(呼~写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