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勇,最终,还是退兵了。
他没有立刻,兑现承诺。只是,留下了一句“等我消息”,便带着大队人马,阴沉着脸,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
直到,最后一个骑兵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驿站里,才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大人威武!”
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看神仙一样的眼神,看着刘云。
他们想不明白,自己的大人,只是坐在那里,喝了顿酒,说了几句话,就把两百多,气势汹汹的官军,给吓跑了。
孙大壮,更是兴奋地,将手中的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
只有,孙狩和张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后怕。
他们知道,刚才那场对峙,是何等的,凶险。
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刘云,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他的脸色,依旧平静。
他走到,那个因为过度紧张,而几乎虚脱的,张敬面前。
“去,写封信。”
“写……写给谁?”
“熊廷弼,熊大人。”
“什么?!”张敬,和一旁的孙狩,都大吃一惊。
“大人,您这是……”
“钱勇,是条喂不熟的狼。”刘云淡淡地说道,“与他合作,无异于,将自己的脖子,送到他的刀下。我们必须,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这封信,你不用,写得太明白。只需,隐晦地,提及,广宁左近,有一支,忠心为国的‘义军’,屡次,与建奴血战,斩获颇丰。但,却苦于,没有名分,补给匮乏。”
“再,附上,我们这次,缴获的,那几个建奴的人头,和他们的腰牌。一同,送到广宁城里去。”
“记住,这封信,不能,经过任何官府的手。要直接,送到,熊大人亲兵的,手里。”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举动。
绕开钱勇,直接,向辽东的最高长官,“邀功”和“卖好”。
这无异于,是在钱勇的头上,动土。
“大人,若是让钱勇知道了……”张敬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不会知道的。”刘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只要,我们做得,够干净。”
他这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他不仅,要利用钱勇。他还要,借着钱勇,搭上熊廷弼这条线。
只有,得到,更高层级的认可,拿到一个,真正的“名分”。
他这支,在夹缝中求生的队伍,才能,真正地,摆脱“叛匪”的阴影。
安排完这件事,刘云,开始了,对整个队伍的,新一轮的,整顿和训练。
他知道,钱勇虽然暂时退了。但下一次,再见面,就是,去攻打黑风口的时候。
他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将自己手下这群乌合之众,淬炼成,真正的,精兵。
他将所有的青壮,按照十人一队,分成了五个小队。
任命,在上次战斗中,表现最为勇猛的五个老兵,担任队长。
然后,他用自己,那点可怜的,现代军事知识,开始,给他们,灌输一些,最基本的,战术理念。
三三制,交替掩护,火力压制……
这些,在现代,连新兵都懂的常识。
在这个时代,却无异于,天书。
一开始,没有人能理解。
他们习惯了,一窝蜂地,冲上去,乱砍。
刘云,没有跟他们,讲太多的大道理。
他只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
“第一队,向前!第二队,掩护!谁他娘的,敢冲乱了队形,老子就让他,去跟孙大壮的狼牙棒,亲近亲近!”
“弓箭手,自由射击!谁要是,射到了自己人,晚饭,就别吃了!”
在棍棒,和饥饿的,双重威胁下。
这群,桀骜不驯的兵痞和流民,终于,开始,有了一点,纪律性。
他们开始明白,战斗,不是一个人的事。
而是,一个团队的事。
苏瑾儿,也没有闲着。
她带着那些女人,将缴获来的皮甲,按照刘云的要求,进行改造。
在关键的部位,缝上了,双层的,甚至是三层的皮革。
又将那些,三棱刺,用皮绳,绑在了长木棍上,制成了,一种,简易的,长矛方阵。
整个驿站,就像一个,高速运转的,战争作坊。
每一个人,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血战,做着准备。
欲望,和荷尔蒙,在汗水和尘土中,蒸腾。
一个,死了丈夫的年轻寡妇,在夜里,悄悄地,摸进了,一个作战勇猛的队长的,被窝。
第二天,那个队长,在操练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直叫。
刘云,看到了,却没有阻止。
水至清,则无鱼。
他需要,用最原始的欲望,来激励,这群,为了活命,而战斗的男人。
他要的,不是圣人。
而是一群,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
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