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瑾儿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密林中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七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在篝火四周。
血,流得到处都是,在火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而刘云,就站在那片血泊的中央。他一手拄着刀,另一只手,正慢条斯理地,将刚刚获得的0.6个属性点,加在了“力量”上。
【力量:0.8 → 1.4】
一股爆炸性的力量感,从肌肉的深处涌现。他感觉自己因为强行战斗而有些脱力的身体,迅速被充满了力量。左肩的伤,似乎也不再是那么难以忍受。
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全面超越了普通成年男性的极限。
他甚至有种感觉,现在的自己,可以轻松地打死一头牛。
“呕……”
苏瑾儿再也忍不住,扶着一旁的柱子,吐了个昏天黑地。
等她吐完,抬起头时,刘云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去,打点水来。”他将一个水囊,丢到她的脚下。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瑾儿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怕。
发自内心地怕。
眼前这个男人,杀人不眨眼,冷静得像一块石头。他身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杀气,让她几乎窒息。
但她,还是捡起了水囊,默默地走向驿站旁那口废井。
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很快,她就提着半囊水,回来了。
刘云接过水,先是自己喝了几口,然后,便开始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迹。
“把他们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他一边洗,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苏瑾儿的身体,僵了一下。
但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她默默地走到那些尸体旁,开始重复之前在山洞里做过的事情。
她的动作,依旧生疏,依旧会因为触碰到冰冷的尸体而战栗。但她的脸上,却多了一丝麻木。
或许,是杀戮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又或许,是她的心,已经死了。
很快,战利品就被清点了出来。
七把腰刀,几件破烂的皮甲,还有二十几两碎银子。最值钱的,反倒是王屠夫那把镶着宝石的雁翎刀。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肉干和劣质的烧酒。
“把那个女人,带过来。”刘云的目光,投向了那个被王屠夫抢来的女人。
她一直缩在角落里,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切。此刻,她看着刘云的眼神,比看那些溃兵时,还要恐惧。
苏瑾儿将她扶了过来。
“你叫什么?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刘云看着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奴……奴家叫……小翠,是……是张家庄的。跟……跟我家老爷,去广宁投亲。”女人结结巴巴地答道。
“你家老爷呢?”
小翠指了指马厩的方向。
刘云走了过去,果然,在草料堆里,发现了那个被打得半死的商人。
他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刘云皱了皱眉。
这两个人,是麻烦。
放了他们?他们会不会去报官?虽然这些是溃兵,杀了也就杀了。但官府追查起来,总是个麻烦。
杀了他们?
刘云的心中,闪过一丝杀念。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杀的,是该杀之人。是蛮子,是溃兵。但这两个,是无辜的平民。
他的底线,还没有低到那个地步。
或者说,杀了他们,没有任何收益。
“你们走吧。”刘云最终做出了决定。
他对那个叫小翠的女人说道:“扶着你家老爷,往东走。能走多远,走多远。今晚发生的事,你们没有看到,没有听到,明白吗?”
小翠和那个商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向刘云磕了几个头,然后互相搀扶着,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苏瑾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你……为什么放了他们?”她忍不住问道。
“留着他们,是麻烦。杀了他们,是更大的麻烦。”刘云淡淡地说道,“而且,杀了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苏瑾儿沉默了。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他残忍,冷酷,视人命如草芥。但他,似乎又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的准则。
“把尸体,都拖到后院,烧了。”刘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烧……烧了?”
“不然呢?留着过年吗?”刘云瞥了她一眼,“手脚麻利点。天亮之前,我们必须把这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两人一直忙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将所有的尸体,和血迹,都处理干净。
一场惨烈的杀戮,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刘云站在驿站的门口,看着远处,那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际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从今天起,他,就是这座驿站的主人。
这里,将是他在这乱世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据点。
虽然简陋,虽然危险,但,是一个开始。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个已经累得瘫倒在地,却还在强撑着的苏瑾儿。
“去,把王屠夫那身小旗的号服找出来,洗干净。”
“你要……做什么?”苏瑾儿不解地问道。
刘云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广宁卫的小旗,王屠夫。”
他不仅要杀人,还要……取而代之。
就在这时,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队人马。
看那旗帜和装束,似乎是……官兵?
刘云的瞳孔,瞬间收缩。
麻烦,这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