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在桃蹊尽头发现那座无名石碑时,正值惊蛰。碑上的剑痕已被青苔覆盖,却仍能看出是小星师叔的笔迹。她伸手拂去苔藓,指尖突然被碑上的纹路烫到,护灵玉在发间发出轻柔的嗡鸣。
“阿砚哥哥!”她抱着新采的桃花跑回剑池,“桃蹊最深处有座石碑,上面刻着‘人间烟火’四个字!”
阿砚正在给诚澈剑擦拭刻痕,闻言放下软布,跟着阿桃穿过桃林。石碑立在两株古老的桃树之间,树桠交错成门,门后是一片未被记载的空地。空地上散落着无数剑冢残片,每片断剑都插在泥土里,剑尖指向中央的青铜鼎。
“这是……太虚七子的镇魂鼎!”阿砚认出鼎身上的星辰纹路,“传说他们用此鼎镇压混沌本源,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未落,鼎中突然喷出黑雾。黑雾凝成血煞门主的虚影,手中握着一柄由怨煞与星火交织的长剑:“小崽子们,本源之火的热力让我的封印松动了。”
阿桃的护灵玉突然飞起,化作一道光盾挡在两人身前。玉片上的桃花纹路与鼎上的星辰产生共鸣,鼎身缓缓转动,露出内侧的刻字:“以人间烟火为引,破混沌虚妄。”
阿砚恍然大悟,将怀中的桃花瓣撒向鼎中。花瓣在黑雾中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焰,每一片都映出凡人的笑脸:老妇人熬药时的慈祥、孩童放风筝时的欢快、书生夜读时的专注……黑雾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嘶吼,星火长剑从中崩裂,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桃花。
“原来镇魂鼎需要的不是戾气,是人间的温暖。”阿砚将诚澈剑插入鼎心,剑身上的刻痕与鼎纹完全吻合,“罗前辈,苏前辈,借你们的剑魂一用。”
诚澈剑的刻痕同时亮起,罗诚的青衫虚影、苏清鸢的白衣残影、阿澈的挺拔身影、小星的灵动笑容,依次没入鼎中。青铜鼎发出震天轰鸣,鼎身浮现出“太虚”二字,鼎中涌出的不再是黑雾,而是清澈的灵泉。
灵泉浇灌过的桃林,每一株桃树都开始疯狂生长。枝桠上不仅开出桃花,还结出晶莹的果实,果实里藏着历代剑主的记忆碎片。阿桃摘下一颗桃子,咬下时尝到了糖葫芦的甜、晨露的清、还有剑气的凛冽。
“这是……小星师叔在人间卖糖葫芦的味道!”阿桃惊喜地说。
阿砚也尝了一颗,尝到了父亲(血煞门小卒)跪在山门前的悔恨、阿禾师兄写话本时的专注、还有自己种桃树时的满足。他突然明白,太虚七子用镇魂鼎镇压的,不是混沌本身,而是让混沌害怕的人间烟火。
三日后,太虚剑宗的弟子们发现,桃蹊延伸到了混沌边界。原本光桥的七彩霞光已被桃花的粉色取代,每一片飘落的花瓣都能净化怨气,让误入混沌的修士找回本心。
阿砚带着阿桃站在桃蹊尽头,看着凡人修士共同在桃林里采药、练剑、说书。他的护灵玉突然裂开一道细纹,碎玉中的桃花纹路与诚澈剑的刻痕融合,在虚空中凝成新的封印——不是冰冷的锁链,而是无数条由桃花编织的光带。
“师父,我们还要继续守着这里吗?”阿桃问。
阿砚望着远处的凡人村落,炊烟正袅袅升起:“不,我们要让这里成为路。”他指着桃蹊说,“这条路叫‘桃蹊’,是连接修真界、混沌与人间的路,是让所有生命都能自由行走的路。”
诚澈剑在此时发出清越的龙吟,剑身的刻痕全部亮起,映出剑池里的云影、天上的星河,还有无数张年轻的笑脸。阿砚知道,那些笑脸里有阿桃、有采药的修士、有未来的孩子,他们都会记得,在某个春天,有个不会握剑的少年,用桃瓣铺就了一条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