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独自穿过森林,走向那片在地图上标注为红色的区域。她走得不快,每一步都仔细感受着脚下的土地传递的信息——焦躁的脉动,像是大地本身在发烧。
植物在这里长得异常狂野,藤蔓纠结如乱麻,树木扭曲成痛苦挣扎的姿态,树干上渗出的汁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这不是健康的生长,是失控的扩张,是生命在恐惧中拼命想要占据更多空间的仓皇。
胸口的园丁印记微微发热,与她手中的种子产生共鸣。种子投射出的光芒不再是均匀的白色,而是开始分化出细微的色带——靠近狂化者区域的方向,光中混杂着暗红色的波纹,像是血液在流动。
小七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她不只用眼睛看,还用园丁的感知去“听”。森林的声音涌入意识:远处林默小组与人类聚居点的谨慎对话,苏婉小组与变异体群体的试探交流,李慕小组在冲突前线建立的隔离带引起的骚动。但最清晰、最刺耳的,是前方传来的声音——
不是真正的声音,是情绪的喧嚣。恐惧、愤怒、困惑、痛苦,这些情绪像一团团带电的云,在狂化者聚集的区域上空翻滚、碰撞、爆发。更深处,还有一种...饥饿。不是对食物的饥饿,是对意义、对方向、对存在的饥饿。
小七睁开眼睛,继续前进。
转过一片扭曲的灌木丛,她看到了第一个狂化者。
它——或者“他”——曾经是人类。现在它的身体肿胀变形,皮肤破裂露出下面增生过度的肌肉组织,四肢关节反转,像一只被强行扭曲的玩偶。它正在撕咬一棵树的树皮,动作机械而狂暴,树液溅在它脸上,它却浑然不觉。
小七没有躲藏。她直接走过去,脚步轻盈,手中的种子光芒柔和。
狂化者听到动静,猛地转头。它的眼睛完全被浑浊的乳白色覆盖,没有瞳孔,没有眼神,只有纯粹的、被本能驱使的混沌。它发出一声介于嚎叫和呜咽之间的声音,四肢着地向她扑来。
速度很快。但小七没有移动。在狂化者即将碰到她的瞬间,她举起了种子。
光芒绽放,不是刺眼的爆发,是一种渗透式的、温柔的浸染。光流过狂化者的身体,它前冲的动作突然僵硬,然后跪倒在地,剧烈颤抖。
小七走近,蹲下身,手轻轻放在狂化者抽搐的肩膀上。通过接触,园丁的感知深入对方的意识。
她“看到”了:破碎的记忆片段,像打碎的镜子散落一地。一个男人,叫李建国,病毒爆发前是建筑工人。他记得妻子做的面条的味道,记得女儿第一次叫“爸爸”的声音,记得工地上的夕阳。然后是高烧、疼痛、身体的变化。邻居的尖叫,妻子恐惧的眼神,女儿被妻子抱走时回头看的最后一眼...之后就是碎片,纯粹的感官碎片:饥饿的灼烧感,对移动物体的攻击冲动,其他狂化者的嚎叫,还有...一种永远无法满足的、想要找回什么东西的渴望。
“你想回家。”小七轻声说,不是用嘴,是用意识直接沟通。
狂化者——李建国——颤抖得更厉害了。乳白色的眼睛里,有微弱的光芒在挣扎,像溺水的人试图浮出水面。
【家...】一个破碎的意识碎片回应。
“告诉我家的样子。”
更多的碎片涌现:一个小小的公寓,阳台上种着茉莉花,女儿的小自行车靠在墙边,妻子在厨房哼着歌...然后是火焰,枪声,人们尖叫着逃跑,妻子抱着女儿冲出门,没有回头...
【她们...怕我。】意识里充满痛苦。
“因为她们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小七说,“但现在有人理解了。你想让她们不再害怕吗?”
李建国的身体开始变化。不是形态上的,是内部的——那些过度增生的组织在软化,狂乱的生物电信号在平静,乳白色的眼睛里,浑浊开始沉淀,露出一点点原本的棕色。
小七感到园丁印记传来一阵刺痛。治疗一个狂化者的消耗比她预想的更大。这不是简单的安抚,是重塑一个破碎的意识,是缝合被痛苦撕裂的自我。
她咬紧牙关,继续输送能量,同时引导种子中的“原初模板”信息——不是强行改变,是提供另一种可能:病毒可以共生,可以平衡,可以成为进化的一部分而非毁灭工具。
几分钟后,李建国停止了颤抖。他——现在可以用“他”了——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肿胀变形的手指正在缓慢恢复正常比例,皮肤下的肌肉不再疯狂搏动。
“我...”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金属摩擦,“我刚才...在干什么?”
“你在疼痛中迷失了。”小七收回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现在你找到了回来的路。”
她站起身,看向森林深处。她能感觉到,还有更多像李建国一样的意识,在痛苦中沉浮,等待救援。
“你能帮我吗?”她问李建国,“帮我找到其他人,帮他们...回家。”
李建国看着这个散发着光芒的小女孩,看着周围开始恢复生机的植物,看着自己正在愈合的双手。记忆如潮水般回归,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愧疚和悲伤——他想起了自己失控时做的一切。
“我...伤害了人。”他哽咽,“我不配...”
“疼痛中做的事情,不等同于你是谁。”小七说,“园丁不会因为一朵花被虫子咬了就拔掉它,而是会治疗它,给它重新开花的机会。”
她伸出手:“你愿意成为一朵重新开放的花吗?”
李建国看着那只手,那只小小的、却仿佛能握住整个世界的手。然后,他慢慢伸出自己正在恢复的手,握住。
“我愿意。”
小七点点头,然后转向森林深处:“那么,我们开始工作吧。还有其他人在等我们。”
就在这时,她胸口的园丁印记突然传来剧烈的脉动——是林默那边传来的紧急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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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小组的情况比预想的复杂。
人类聚居点的守卫最终放他们进去了,但整个聚居点弥漫着浓郁的不信任和恐惧。这里大约有两百人,住在用废弃车辆和建筑材料拼凑成的围墙内。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疲惫,眼睛里是长期警惕导致的血丝。
聚居点的领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姓吴,以前是中学历史老师。他接待林默一行人时,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手枪上。
“园丁?”吴老师重复这个词,语气充满怀疑,“我只知道园丁种花种草。现在这个世界,花都死光了,草都变成吃人的东西,园丁有什么用?”
林默示意跟随的植物-动物混合体展示那朵花。白色的花朵在它掌心绽放,香气弥漫开来。周围一些紧张的居民表情略微放松。
“花园不只是植物,”林默解释,“是所有生命构成的生态系统。人类,变异体,共生者,甚至狂化者,都是花园的一部分。现在花园生病了,每个部分都在疼痛,而园丁的工作就是帮助它恢复健康。”
“健康?”一个年轻女人尖声说,她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健康就是让那些怪物离我们远点!上个星期,它们袭击了我们的农田,抢走了我们最后一点土豆!孩子已经两天没吃饱了!”
陈峰上前一步:“那些袭击者不一定是完全失去理智的狂化者。可能是饥饿驱使的变异体群体,甚至可能是...像你们一样绝望的人类。”
“你为它们说话?”另一个人站起来,手里握着铁棍,“你跟它们一伙的?”
气氛骤然紧张。林默感到胸口的园丁印记在提醒他——这里积累的恐惧和愤怒已经接近爆发点。
他举起双手,示意冷静:“我不为任何人说话,我为真相说话。恐惧让我们看不到真相。我们带来的这个...”他指向植物-动物混合体,“它叫青藤,昨天还在帮助一群人类孩子逃离狂化者的追击。而这位...”他指向一个同行的人类共生者,“他叫张明,上周用他的治疗能力救了一个被感染濒死的人,而那个人曾经试图杀死他。”
吴老师眯起眼睛:“证明。”
张明走上前,伸出双手。他的手掌上浮现出柔和的绿色光晕:“如果这里有伤员,我可以展示。”
聚居点里确实有伤员——三个在最近冲突中受伤的人躺在简陋的医疗帐篷里。一个是枪伤,两个是被变异体的爪子抓伤,伤口已经感染溃烂。
林默作为医生的本能立刻启动。他检查了伤员的状况,然后看向张明:“你能处理感染吗?”
张明点头,把手放在一个伤口溃烂最严重的伤员腿上。绿色光晕渗入伤口,溃烂的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恶化,然后开始生长新的肉芽。几分钟后,伤口虽然没完全愈合,但感染迹象消失了,伤员的呼吸也平稳下来。
帐篷里一片寂静。然后,那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低声说:“这...这是真的...”
“病毒可以毁灭,也可以治愈,”林默说,“取决于我们如何使用它,如何理解它。恐惧让我们只看到毁灭的一面,但如果我们愿意,也可以看到治愈的可能。”
吴老师的手终于从枪柄上移开。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你说花园生病了。那诊断是什么?治疗方案是什么?”
林默正要回答,突然感到园丁印记传来剧烈的波动——是小七那边的信号,还有李慕那边同时传来的紧急状况。
他迅速集中意识,通过印记与其他园丁建立连接。
【林默,】小七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急促,【我发现狂化者的根源问题了。不是简单的失控,是...有人故意在维持这种状态。】
【李慕这边,】李慕的声音加入,【冲突升级了。人类聚居点派出了一队武装人员,正在向变异体栖息地推进。我的人拦不住,除非动武。】
【苏婉这边也有状况,】苏婉的声音传来,【变异体群体里有一个激进派,正在煽动全面进攻人类聚居点。他们说这是‘自卫’,但明显是想趁机夺取资源。】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四边的状况都在恶化,而且似乎...是同步的。
【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小七说,她的感知最敏锐,【我治疗了一个狂化者,他的记忆碎片里有一个反复出现的画面: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在夜间向水源投放某种药物。那不是周云,是另一个人。】
【坐标,】林默立刻说,【那人在哪里?】
小七通过印记共享了一个位置——在人类聚居点、变异体栖息地和狂化者区域三个点的中心位置,一片被标注为“废弃研究所”的地方。
【我去处理源头,】林默做出决定,【小七,继续治疗狂化者,尽量控制住他们。李慕,用一切非致命手段阻止武装冲突,必要时...展示园丁的力量,但不要杀人。苏婉,安抚变异体群体,告诉他们我们正在解决根本问题。】
【明白。】
【收到。】
【小心。】
连接断开。林默转向吴老师:“吴老师,我需要你的帮助。有人——很可能是前‘磐石’或周云的残余势力——正在故意挑起我们之间的冲突。他们在水源里下药,让狂化者保持疯狂,同时在两边煽动仇恨。”
吴老师脸色一变:“有证据吗?”
“有,但需要你派人跟我一起去确认。”林默说,“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那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彼此,是那些想把我们全部消灭或控制的人。”
吴老师盯着林默的眼睛,似乎在判断真伪。然后他转头对那个拿铁棍的年轻人说:“小王,带上五个人,跟林医生去。带上武器,但听他的指挥。”
他又看向林默:“如果你骗我,或者这是陷阱...”
“那你就开枪打死我。”林默平静地说,“但我希望你永远不需要做那个选择。”
十分钟后,林默带着六个人类守卫和青藤、张明,朝着小七给的坐标出发。路上,陈峰通过简易通讯设备联系了李慕小组,得知冲突已经暂时控制住——李慕展示了园丁印记的能力,让双方最激进的几个人同时陷入了短暂的“平和状态”,就像被强制冷静一样。这种超自然现象震慑住了大部分人。
“但效果不会持续太久,”李慕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你们必须快点找到源头。”
废弃研究所隐藏在森林深处的一片洼地里,外表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废弃建筑,但林默的园丁印记能感觉到——地下有活跃的能量信号。
入口被厚重的铁门封死,但有暴力撬开的痕迹。小王正要上前强行打开,青藤拦住他:“让我来。”
它的根须状下半身延伸出去,探入铁门下的缝隙。几分钟后,门内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然后铁门缓缓滑开。
“植物能沟通金属?”小王目瞪口呆。
“不是沟通,是感受机械结构的应力点,然后轻轻推动。”青藤解释,声音依然柔和,“暴力会触发警报。温柔...往往更有效。”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楼梯,墙壁上的应急灯还亮着,说明这里有独立的电力系统。林默示意大家保持安静,带头下去。
地下三层,是一个完整的实验室。设备看起来比“磐石”的还要先进,大部分还在运转。中央控制台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正在操作全息界面。
“刘博士,”林默突然开口,“或者我该叫你‘普罗米修斯计划的背叛者’?”
背影僵住了,然后缓缓转过身。那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稀疏,眼镜后面的眼睛布满血丝,但眼神异常狂热。
“林默医生,”他认出了林默,“我读过你的档案。从普通医生到共生者,再到...园丁。真是有趣的进化路径。”
“你认识我?”
“我认识所有‘变量’。”刘博士——周云的前副手,在周云前往南极后接管了北方残余势力的科学家——微笑着说,“周云太执着于宏大叙事,忽略了细微处的变量控制。而我,专注于制造...必要的混乱。”
他指向全息屏幕,上面显示着整个区域的实时监控:人类聚居点、变异体栖息地、狂化者区域,还有李慕和苏婉小组的位置。
“恐惧和仇恨是最好的控制工具。”刘博士说,“当人们互相害怕时,就不会注意到真正威胁他们的人。当变异体愤怒时,就会成为完美的替罪羊。而狂化者...是最好的催化剂,永远保持适度的威胁,让‘秩序’看起来那么诱人。”
林默感到一阵恶心:“你故意维持狂化状态?故意挑起冲突?”
“为了更大的善。”刘博士摊开手,“混乱之后必然是秩序。而我会提供那种秩序——基于绝对控制、绝对服从的新秩序。周云想创造新人类,而我想...管理剩余的人类。以及所有变异体。毕竟,总得有人来收拾烂摊子,对吧?”
小王举起枪:“你这个疯子!”
“疯子?”刘博士笑了,“疯的是你们。相信什么‘花园’,什么‘园丁’,什么‘共生平衡’。这个世界只有一条真理:强者统治,弱者服从。病毒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他突然按下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实验室四周降下透明的能量屏障,将林默一行人困在中央。同时,天花板上伸出数个喷射口,开始释放淡黄色的气体。
“神经毒气,”刘博士平静地说,“不会杀死你们,只会...重置你们的意识。然后你们会成为我新秩序的第一批公民。当然,林医生,你会得到特殊待遇——你的共生体很有研究价值。”
林默感到呼吸困难,意识开始模糊。但他胸口的园丁印记突然剧烈脉动,与遥远的小七产生共鸣。通过印记,他感受到小七正在治疗的数十个狂化者,感受到李建国正在帮助其他人恢复,感受到森林本身在愤怒——这个实验室的存在,这个人在做的事情,是对整个花园的亵渎。
“你错了。”林默咬牙说,声音因为毒气而嘶哑,“世界不是你的玩具。生命不是你的实验品。”
他伸出手,不是指向刘博士,是触摸能量屏障。园丁印记的光芒顺着手臂延伸,接触到屏障的瞬间,屏障开始...生长。
不是破裂,是生长出细密的纹路,像植物的脉络,像神经的网络。纹路迅速蔓延,然后反向流入控制台,流入实验室的所有系统。
刘博士震惊地看着控制台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紊乱,看着自己精心设计的程序被一种完全陌生的代码覆盖、转化、吸收。
“这是什么...”他喃喃道。
“这是花园的意志。”林默说,虽然每说一个字肺部都像在燃烧,但声音坚定,“你以为你在控制一切,其实你只是花园里的一只害虫。而园丁的工作...就是处理害虫。”
能量屏障消失。毒气停止喷射。实验室的所有系统同时关闭,然后以一种全新的、有机的方式重新启动——灯光变成柔和的生物荧光,通风系统吹出带着植物芬芳的空气,甚至控制台本身开始生长出细小的嫩芽。
刘博士后退,撞到墙:“不可能...我的系统...有七层加密...”
“花园的密码只有一种:生命本身。”林默走上前,每一步都艰难但坚定,“而你,已经忘记了怎么做一个活着的存在。”
他伸出手,不是攻击,是触碰刘博士的额头。通过接触,园丁印记的力量涌入对方意识。
林默“看到”了:一个曾经有理想的研究员,在病毒爆发初期想要拯救世界,但在一次次的失败、背叛、失去后,逐渐扭曲。他不再相信人性的善良,不再相信合作的可能,最终得出结论——只有绝对控制才能带来秩序。于是他开始制造混乱,只为证明自己理论的正确。
“你曾经想当拯救者,”林默轻声说,“但现在你成了你曾经最憎恨的那种人。”
刘博士瘫倒在地,眼睛空洞。园丁印记的力量没有伤害他,只是让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扭曲,看到了自己造成的所有痛苦。这种认知本身,就是最严厉的惩罚。
“杀了我吧。”他低声说。
“园丁不杀戮。”林默收回手,“但你将被审判——不是由我,是由所有你伤害过的人。在那之前...你需要休息。”
青藤的根须延伸过来,温柔但坚定地将刘博士包裹,形成一个茧状结构。茧内会维持他的生命,但隔绝他与外界的所有联系,直到合适的时候让他面对自己行为的后果。
危机解除。林默瘫坐在地,剧烈咳嗽。张明立刻上前治疗,绿色的光晕缓解了毒气的伤害。
小王看着这一切,手中的枪缓缓放下:“所以...真正的敌人一直藏在暗处,挑拨我们自相残杀。”
林默点头,通讯器里传来小七的声音:【源头清除了。狂化者开始大规模恢复意识。李慕,苏婉,通知双方——真正的敌人找到了,冲突可以结束了。】
几分钟后,当林默一行人回到地面时,森林已经不一样了。那种焦躁的脉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平复的、愈合中的节奏。
远处,人类聚居点的方向升起一道绿色信号弹——那是李慕与他们约定的和平信号。变异体栖息地方向,也有一道蓝色光芒回应。
林默胸口的园丁印记传来温暖的脉动,是小七、苏婉、李慕、夜瞳同时传来的感应。四股力量在花园中交汇,形成一个稳定的网络节点。
【第一课结束,】小七的声音在所有园丁意识中响起,带着疲惫但满足,【花园的伤口开始愈合了。】
林默望向天空。夕阳西下,将森林染成温暖的金红色。
疼痛的根源找到了,但花园的修复才刚刚开始。还有无数伤口等待治疗,无数误解等待化解,无数生命等待连接。
但至少,他们有了开始。
而园丁的工作,永远没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