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过的飞快,等到川蜀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飘洒而下了。
看着步入正轨的川蜀天民小学,陈珏放心的拒绝了川蜀世家的挽留,踏上了返乡的路程。
出来忙了大半年,也是时候应当休息一下了,更何况天民总部也积攒了许多政务没有处理,函待解决。
最最重要的是,今年是自己筹办的第一届《天民汇章》。
陈珏回到中江时,上江江面正蒸腾着袅袅白雾,江岸的垂柳裹着层层雾凇,像千万枝缀满银花的玉簪。国悦车轮碾过郊区柏油路上的积雪,“咯吱” 声混着江风里的松木香,成了北疆冬日最美的景色。与川蜀的温润不同,这里的冬天干冷得透亮,连阳光落在雾凇上,都能折射出细碎的暖光。
“先生,您瞧这雾凇!”
回到北疆,司机自然变回了周崇:“今年上江的雾凇怕是十年难遇的盛景,整座城都像披了层银纱呢!”
陈珏望向窗外,冷风裹着雾凇的清冽扑面而来,他望着远处长白峰的雪顶,忽然觉得这凛冽里藏着上江独有的厚重。
天民学总部,杜平正带着弟子扫雪,见陈珏回来,赶紧迎上前汇报:“先生,《天民汇章》的申报材料和场地方案!还有就是......”
一路走进书房,火墙烧得暖烘烘的,窗台上摆着几枚冻得硬邦邦的上江冻梨。
天民学派的总部是由养老院改建的,不少房间都保留了北疆特色构造,其中就包括火墙,有的房间还保留火炕。
翻开材料,一份份仔细查看起来:申报 “济世人物奖” 的正是镜湖岛的老周,去年上江江面结冰,有游客失足坠江,他带着猎鹰破冰救人,还牵头组了 “江面救援队”,几年以来救了七个落水者。材料末尾附了张照片,老周手上满是冻疮,却对着镜头笑得憨厚,身后是刚救上来的游客和扑棱着翅膀的猎鹰。
接下来有一些其他的优秀事迹,还有文艺类奖项,地方非遗传承奖项等等不一而足。
其实能够拿到陈珏面前的已经经过了层层审批,符合流程,只是这种奖项还是大华第一次出现,众人实在是拿不准其中的力度,只能由陈珏亲自裁定。
《天民汇章》
陈珏不打算完全效仿《耀世华典》的流程,办成一种纯粹的学术颁奖典礼晚会,而是效仿前世《感动中国》等等评选节目,兼容并包,雅俗共赏。
陈珏指尖划过最后一份申报材料,目光落在 “非遗传承奖” 的申请人上:那是个叫王铁山的老匠人,守着上江冰雕手艺四十多年,每年冬天都在镜湖边上雕 “十二生肖冰灯”,还免费教镇上的孩子学冰雕,去年雪灾时,他雕的冰滑梯还成了孩子们临时的 “避风港”。材料里附了张冰灯的照片,兔子灯的眼睛里点着蜡烛,暖光映着冰面,像撒了把星星。
“这些都要入围。”
陈珏把材料推给杜平,指腹敲了敲桌面,“别按《耀世华典》的规矩来,他们搞‘台上颁奖、台下看戏’,咱们要‘台上台下一起乐’,汇章不是只给文人看的,而是整个大华方方面面的汇章。”
“不过也要注意一下,不要尽选咱们北疆的事迹,传承,要注意比例,质量优先。”想了想,看到材料之中都是北疆甚至是上江的事迹比较多,陈珏着重强调了一番。
“好的学统,我会注意的。”杜平点了点头,有句话没有说出口,其实北疆占绝对比例的原因是天民学派的总部在上江,在这里天民学派有比较高的影响力与声望,老百姓也相信学派不会食言,其他影响力薄弱的地方对于学派还是抱有疑虑。
毕竟学派仅仅成立一年的时间,相较于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还是显得稚嫩。
更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路程,对于一个新兴的奖项,没有什么影响力,普通百姓家庭会在一年最重要的节日期间远赴北疆参加吗?
其中更有很多家庭,怕是连车票都拿不出吧。
就算是能拿得出来,工作怎么办?世家那些黑心的老板,会给他们这个假期吗?
更别说还有很多敌对的世家掌控的公司,不找自己麻烦就不错了,怎么会行这个方便?
当然了,这些细枝末节都不是陈珏应当考虑的,若是事事亲力亲为,哪怕是孔明复生也得活活累死。
因此杜平只能将一肚子的话咽回去,郑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轻轻带上门的杜平,陈珏叹了一口气,天民汇章面临的困境自己自然是知晓的,可是整个学派现如今哪里有人轻松呢?
陈珏坐在火墙旁的木椅上,指尖捏着一枚冻梨,却没心思啃。
杜平带上门的瞬间,他眼底的从容便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思虑。手中冻梨泛着白霜,像极了此刻大华版图上,天民学影响力的模样:江左、江右、川蜀化开露出内在的表皮,可除此之外的广袤地域,仍是凛冽的寒冬。
他翻开材料末尾的地域统计表,上江的申报占了近六成,川蜀、江左江右加起来还不到两成,剩下的零散来自其他地区,最多的便是邻近的龙江奉天。
手指划过一片片空白区域,陈珏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这些地方没有值得表彰的人和事,而是天民学的根还没扎到那里。去年元夕,三分之一的人跟着他退出《耀世华典》,可那股子劲,更多是冲着对组委会不公的不满,是借他这个 “出头鸟” 泄愤;如今一年过去,那些人里,有多少还会真心认可天民学的汇章?怕是有不少人正等着看笑话,等着看这个 “一年就敢办全国奖项” 的学派,怎么把 “自导自演的热闹” 演砸。
“先生,您在想什么?” 宁如月手里捧着杯热姜汤,轻轻推门走了进来,看着盯着手中冻梨沉思的陈珏,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