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车队经过两个小时的行程,终于下了高速,一下高速,就看到程高竹带着一群人等候在高速口,看到车队驶来,立刻快步迎了上来。车门打开,他一把抓住陈珏的手:“陈兄,可算把你盼来了!听到你要来的消息,我赶忙就跑过来,食宿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你入住了。”
程高山从车上跳下来,拍了拍程高竹的肩膀:“哥,你这阵仗可以啊,我可是把陈先生给你带过来了,能够留多长时间,就看你的了。” 程高竹笑骂道:“就你话多,陈先生来苏州,这都是应该的。” 他又转向宫笃定笑着说:“宫兄也来了,今晚我在拙政园备了便饭,尝尝我们苏州的特色菜。”同时又与下车的李逸雅,陈立峰,周崇,陆明远等人依次打过招呼,最后才来到了程凤鸣的身前,恭敬的行了一晚辈礼。
“嗯,玉修我可是给你带来了,切莫怠慢了,失了我程家的礼数。”程凤鸣望着程高竹,眼神里带着长辈的期许,程高竹连忙躬身:“孙儿省得,定当以礼相待,绝不负爷爷厚望。”
程凤鸣这才颔首,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年轻人多亲近。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掺和了,还得赶回南京处理公务。” 没等众人挽留,他已转身登上自己的公车,车窗摇起时,还冲陈珏挥了挥手。车队引擎再次启动,朝着南京方向驶去,留下一串渐远的车影。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刷屏:
【程公这才是真?劳心尽力!一把年纪还奔波两地】
【江浙刺史的风范!既给足晚辈面子,又不耽误公务】
【这才是长辈该有的样子,不恋栈不添乱,格局打开了】
【程凤鸣:任务完成,接力棒交给孙子(误)】
程高竹望着车队消失的方向,转身时脸上已笑意融融:“让陈兄见笑了,祖父辈就是这般雷厉风行。” 陈珏笑道:“程公风骨,晚辈佩服。” 宫笃定在旁打趣:“现在好了,没长辈在,咱们说话不用再端着了。”
一行人重新上车,国悦公车缓缓驶向市区。程高竹坐在陈珏身旁,兴致勃勃地介绍:“拙政园的荷花开得正好,今晚就在卅六鸳鸯馆设宴,让陈兄尝尝刚出水的鸡头米。” 程高山凑过来:“我哥为了这顿饭,昨天特意让人清了荷塘,就怕有落叶扫了兴。”
听到这话,陈珏皱了皱眉,还是开口说道:“我不过一介酸腐文人罢了,哪里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
程高山一听陈珏这话,立刻反驳:“先生这就见外了!您可是陛下亲口封的北境冠冕,经筵上一篇《师说》以文章力压崔陶两家,是为天下人心目中的文坛泰斗,如今这点排场算什么?”
程高竹看出陈珏的不悦,笑着补充:“陈兄别往心里去。拙政园本就快到旅游旺季,清理荷塘、修缮亭台是例行公事,不过是借了您来的由头提前几日罢了。再说您来苏州,不仅是程家的贵客,更是苏州百姓的福气。”
这话恰好堵死了陈珏 “劳民伤财” 的话头。他望着程高山理所当然的神情,又看了看程高竹眼底的真诚,自己身旁无论是宫笃定,还是陆明远,亦或者是一直紧随自己的李逸雅,陈立峰,周崇等人,又露出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丝毫不以为意。
也许,世家子弟对 “排场” 的理解,与自己截然不同。在他们看来,为贤才兴师动众是理所当然的礼遇,就像古时诸侯迎贤士,筑台而望三载也不算过,这是所谓的‘教养’也是所谓的‘礼数’,哪怕是传出去也是所谓的‘雅事’。
宫笃定在旁打圆场:“先生不必介怀,等会儿看到卅六鸳鸯馆的景致,就知道这点功夫花得值当。”
陈珏默然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红辛夷花锦囊。他忽然想起上江乡下的天民小学,孩子们有的连教具都没有,有的只能抄写课本,有的老师身兼多职,有的只能在破屋之中上课,而在这里,为了一顿接风宴,竟要特意清理荷塘,不是不好,只是这两种 “重视”,隔着的何止是山水。
看了程高竹一眼,或许,这个清理荷塘不过仅仅是其中一项罢了,因为察觉到自己的不满,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吵翻了天:
【陈先生还是太体恤了!清理个荷塘都觉得兴师动众】
【先生是觉得劳师动众,可这规格真不算什么!先生可是陛下亲封的北境冠冕,每一篇文章都震动朝野,这点排场不过是基本体面】
【程高竹说得在理啊!这哪是兴师动众,分明是把先生当成了苏州的荣耀。您来这儿,不止是程家的事,多少读书人都盼着能沾沾您的光呢】
【突然懂了先生推新政的初心,他见过底层的难,所以见不得一丝一毫的‘不必要’;可这世上的规矩就是如此,地位到了这份上,礼遇自会随之而来,躲都躲不掉】
【程高竹这话说得漂亮,既给了台阶又没失体面】
【这就是顶级文人的排面啊!不是金银堆砌,是用拙政园的荷、卅六鸳鸯馆的景来相待,既雅致又隆重,程家是真懂怎么敬重读书人】
国悦公车驶入拙政园时,暮色正为飞檐镀上金边。卅六鸳鸯馆前的荷塘果然清得见底,粉白的荷花在晚风中摇曳,荷叶上的水珠折射着灯光,像撒了满地碎银。程高竹引着众人穿过曲桥,笑道:“陈兄看这景致,还觉得劳师动众吗?”
陈珏望着满塘荷韵,终于松了眉头,朗声笑道:“程太守有心了。这荷花倒是与我有缘,去年高考写了一篇《爱莲说》,后来在北山写出‘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西湖写‘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如今到了苏州,又得见这般好荷。”
程高竹抚掌道:“如今这天下,提起荷花谁能不想起您?去年杭州夜宴之后,府衙做荷花展,把您写的荷诗全刻在木牌上,游人排着队拍照呢。”
陆明远是陈珏的死忠粉,开口补充道:“先生还有‘清风拂绿柳,白水映红蕖。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菰蒲无边水茫茫,荷花夜开风露香。’‘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这些作品。”对于陈珏的作品,他可谓是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