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的掌风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距离李长生的胸口只剩三寸。那掌缘泛着淡淡的白芒，内劲凝聚到了极致，显然是要一掌碎心，绝无半分留手的意思。
“小心！” 台下的小翠尖叫出声，手里的布包 “啪” 地掉在地上，伤药撒了一地。她捂着脸不敢看，指缝里却露出惊恐的目光。
“李浩疯了！这是要杀人啊！”
“完了完了，李长生死定了！”
“裁判呢？快阻止他啊！”
台下的惊呼像炸开的锅，李德那老东西慌得手忙脚乱，刚迈出一步就被人群绊了个趔趄，嘴里喊着 “住手”，声音却被淹没在嘈杂里。高台上的赵文轩嘴角勾起一抹看戏的笑，王芸皱着眉，眼里却没什么担忧，反倒像在评估李浩的实力。
只有二长老李青山，身形一晃就往前冲了半步，袍袖无风自动，显然是准备出手。可李浩的掌太快了，快到他指尖刚凝聚起灵气，那掌已经要印在李长生身上。
李长生甚至能闻到掌风里的血腥气 —— 那是李浩常年练掌，掌缘磨出的老茧带着的铁锈味。死亡的阴影像块巨石，死死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就这么死了？” 脑海里闪过老婆孩子的脸，闪过王芸的嘲讽，闪过李浩嚣张的笑。不甘像野草似的疯长，比上次车祸时更烈，更狂！
“我不甘心 ——！”
心底的咆哮震得灵魂都在颤。就在这时，丹田猛地炸开一团热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混沌创始诀》像是被点燃的炸药，自动疯狂运转起来，热流顺着经脉狂奔，所过之处，血肉筋骨都在发出 “咔咔” 的脆响，像是在瞬间被淬炼了千百遍！
“啊 ——！” 李长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浑身的皮肤瞬间涨得通红，血管贲张如蛛网，肌肉贲张起来，把粗布褂子撑得鼓鼓囊囊，原本细瘦的胳膊竟爆发出虬结的线条，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这不是他主动引导的，是身体在生死关头的本能爆发！那株枯草残余的药力，这些天苦修积累的灵气，甚至连识海里诛仙四剑散逸的微弱能量，都在这一刻被《混沌创始诀》强行榨了出来，一股脑地灌入他的四肢百骸！
“什么？” 李浩瞳孔骤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废物的气息在瞬间暴涨，虽然依旧是炼气一层的修为，可肉身散发出的压迫感，竟让他有种面对炼气四层修士的错觉！
他想变招，可掌风已老，内劲收不回来。只能咬着牙，把剩下的灵力全灌进掌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你爆发又怎样？今天必死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长生动了。
他没有躲，也没有挡。
他猛地往前一踏，右脚狠狠跺在擂台上，“咔嚓” 一声，坚硬的木板竟被他踩出个裂纹！借着这股反震之力，他整个身体像颗出膛的炮弹，带着一往无前的狠劲，朝着李浩撞了过去！
没有招式，没有章法，就是纯粹的以命搏命！
他的左肩还在淌血，那是刚才被裂石掌击中的地方，骨头像是碎了似的疼。可他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左臂死死护在胸前，右拳攥得死紧，指节泛白，连带着肩膀的伤口都被扯得更大，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淌，滴在擂台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疯子！你他妈是疯子！” 李浩被他这不要命的架势吓了一跳，掌风都乱了半分。他练的是精妙的家族武学，讲究的是技巧和内劲，哪见过这种街头无赖似的打法？
可现在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李长生的拳头带着破风的呼啸，直挺挺地砸向他的胸口。那拳头上沾着血，泛着因极致发力而产生的红光，里面凝聚着《混沌创始诀》的热流，凝聚着枯草的残余药力，更凝聚着李长生两世为人的不甘和狠劲！
“我让你杀我！” 李长生的吼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唾沫星子混着血沫喷出来，“我让你嚣张！我让你看不起人！”
每吼一声，拳头就更近一分。台下的观众都看呆了，连惊呼都忘了，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修为悬殊的人，像两辆失控的马车，即将撞在一起。
高台上的李青山瞳孔骤缩，已经准备好随时出手救人。他能看出李长生这一拳的厉害，可李浩的掌力更胜一筹，真硬碰硬，李长生就算能伤到李浩，自己也得被拍成肉泥！
“李浩！停手！” 李青山的声音带着灵力，像道惊雷炸响在演武场。
可李浩已经被愤怒和惊恐冲昏了头。他看着李长生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看着那只带着血的拳头，只觉得尊严被狠狠踩在脚下。一个炼气一层的废物，竟然敢正面跟他对攻？
“去死吧！” 李浩怒吼一声，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掌缘的白芒更盛，速度又快了半分，抢先一步要印在李长生胸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
李长生能清晰地看到李浩掌缘的白芒，能感觉到胸口传来的刺骨寒意，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可他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把更多的力气灌进右拳，连带着识海里的能量都被调动起来。
就在这时，识海里的四柄剑影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尤其是那柄一直蒙着灰雾的诛仙剑，剑身上的金色纹路 “唰” 地亮起，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锐利的气息，顺着意识流，瞬间灌注到他的右拳上！
那气息很淡，淡得像一缕青烟，可李长生却感觉到，自己的拳头仿佛被开了刃，带着一种能撕裂一切的锋芒！
这感觉稍纵即逝，快得像错觉。
但就是这一刹那的变化，让李长生的拳头凭空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威势。
台下的李青山猛地瞪大了眼睛：“那是... 剑意？”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不少天才，可从没见过炼气一层的修士能引动剑意的！哪怕只是一丝，也足以惊世骇俗！
“砰 ——！”
拳与掌，终于在擂台上正面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得让人牙酸的碰撞声，像是两块烧红的烙铁被狠狠砸在一起。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唰” 地扩散开来，吹得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擂台上的木屑被卷得漫天飞舞。
台下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圆，连大气都不敢喘。小翠捂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生怕下一秒就看到最不想见的画面。王芸脸上的漫不经心消失了，眉头皱得更紧，紧紧盯着擂台上的两人。赵文轩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高台上的李青山更是蓄势待发，只要一有不对就会立刻出手。
时间仿佛凝固了。
李长生和李浩就那么僵持在原地，一个出拳，一个出掌，拳掌相交的地方，空气都在微微扭曲。
李长生的脸上青筋暴起，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鲜血顺着他的肩膀往下淌，滴在擂台上，汇成一小滩，看着触目惊心。
李浩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咬着牙，额头上全是冷汗，掌缘的白芒忽明忽暗，显然也快撑不住了。
谁也不知道，在拳掌相交的瞬间，李长生清晰地感觉到，那丝从诛仙剑魂传来的锐利之意，顺着拳头，像根无形的针，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李浩的掌心。
李浩只觉得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内劲瞬间乱了半分。
就是这半分的紊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咔嚓！”
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虽然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李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掌缘的白芒 “噗” 地熄灭，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猛地向后倒飞出去！
“哇 ——！” 李浩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弧线划过半空，重重地摔在擂台下，砸在人群里，引起一片尖叫。
而李长生，也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连连后退，“蹬蹬蹬” 退出七八步才勉强站稳，右拳上的皮肤裂开，鲜血淋漓。他晃了晃，差点栽倒，最后靠着一股狠劲，硬生生挺住了。
整个演武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那个浑身是血、却依旧挺直脊梁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 发生了什么？
炼气三层的李浩，竟然被炼气一层的李长生... 一拳打飞了？
小翠愣了半天，突然 “哇” 地一声哭出来，这次却是喜极而泣。她捡起地上的布包，疯了似的往擂台边挤，嘴里喊着 “长生哥”，声音哽咽却充满了喜悦。
高台上的李青山慢慢放下了抬起的手，看着擂台上的李长生，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审视。他刚才看得清楚，不是李浩大意，也不是李长生运气好，而是那小子的拳头里，确实藏着一股诡异的锐利之力，破了李浩的内劲！
“这小子... 不简单啊。” 李青山摸了摸胡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李长生靠在擂台的柱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尤其是右拳，疼得像是要断掉。可他看着台下摔得七荤八素的李浩，看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人群，突然咧开嘴，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却带着一股酣畅淋漓的痛快。
他赢了。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他赢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识海里的诛仙剑魂轻轻颤动了一下，那股锐利之意慢慢消散，剑影重新恢复了灰蒙蒙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可李长生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不仅赢了一场比试，更赢回了自己的尊严。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扫过高台上的王芸和赵文轩，最后落在李青山身上，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怯懦，只剩下平静和坚定。
演武场的风还在吹，带着血腥味和尘土的气息。但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天起，青云城李家，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叫他 “废物” 了。
李长生，这个名字，将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刻进所有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