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笔走龙蛇,飞快写下所需药材。主要是炼制生肌活血丹调养自身,再备些增肌壮骨丹喂养净魂玉佩中“嗷嗷待哺”的血蛟与奇羽——这两家伙沉寂许久,也该补补了。
沈轻微接过清单,二话不说,旋风般冲了出去,只留下沉猫猫和张望在氤氲茶香中对坐。
沉猫猫执壶续茶,轻笑:“轻微就是这样,但凡和挣钱沾边,跑得比谁都快。恩公别管她,喝茶。对了,您打算在灵月派逗留多久?”
张望指尖轻点石桌:“一月为限。赚够灵石,便借贵派传送阵前往天星塔。还有朋友在等我。只是……”他抬眼,“贵派的传送阵,外人可随意使用?”
沉猫猫眼神飘忽了一下,略显心虚:“这个……其实我们弟子也极少动用那阵,需得掌教首肯。只是秦诗诗掌教……至今未从天星森林归来。恐怕得请示副掌教秦明玉了。”
“这位副掌教,好说话么?”
沉猫猫神色一松,点头道:“明玉掌教比诗诗掌教温和多了!诗诗掌教总板着脸训人,明玉掌教却常护着我们,大家都很敬重她。”
张望了然。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倒也寻常。只要通路顺畅便好。念及与林瑶的约定已逾期半年,心中不由一紧——再耽搁,那丫头怕真要以为自己食言了。
两人品茶闲叙,直至暮色四合,才见沈轻微拖着疲惫的步子挪回洞府。
“累煞我也……”她瘫坐在石凳上,毫无形象地哀嚎,“鞍前马后跑断腿!安兄,看在我这么拼命的份上,多分我点红呗?”
张望哭笑不得:“你尽力,我自然不亏你。药材可齐备了?”
沈轻微有气无力地丢出几个储物袋:“喏,每样一百份!宗内库藏还算给力。安兄,您可得抓点紧!我可是赊了账的,晚还一天利息都能咬人!”她苦着脸强调。
张望点头起身:“好,我这便开炉炼丹。叨扰猫猫姑娘清闲多时了。烦请给我一处静室,另外……”他摊了摊空空的双手,“炼丹炉,也需借一个。”
沈轻微瞪大眼睛:“不是吧安兄?真就两袖清风,家徒四壁啊?”她认命般叹了口气,从储物戒里召出一尊赤红丹炉,炉身隐有火纹流动,“喏,拿去。算你运气好,早年我也瞎琢磨过几天炼丹,这‘赤焰鼎’品质尚可,凑合用吧。”
张望接过,入手温热,灵力流转顺畅,品质竟比自己损毁那尊还好上几分,满意地点点头。
沈轻微引他至一处僻静石洞。张望甫一坐定,便雷厉风行地将所需药材一股脑投入赤焰鼎中——此乃他独步的“百草同炼”之法!
“喂!你等等——!” 沈轻微惊得跳脚,声音都劈了叉,“安永谦!有你这么糟蹋药材的吗?!一股脑全丢进去?你到底是炼药还是煮大锅菜?!”她急得直跺脚。
然而张望神魂稳固如山,丝毫不为所动。磅礴的灵魂之力如臂使指,精准驾驭着炉中火焰,各色药材在烈焰中翻滚、淬炼、融合。生肌活血丹对他而言,早已是闭目可成的熟练活计。
不多时,炉盖轻启。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丹香瞬间弥漫整个洞府,沁人心脾,仿佛置身灵药园圃。张望看也不看,捻起那枚刚刚成型的浑圆丹药便吞入腹中——当务之急是修复己身,恢复状态,后续炼药方能事半功倍。
一旁的沈轻微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那粗暴的开场与此刻精妙绝伦的控火、凝丹形成强烈反差,竟有种奇异的和谐美感。她眼中精光闪闪,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索性蹲在丹炉旁,双手托腮,看得津津有味。
枯燥的炼丹,在她眼中仿佛成了点石成金的神奇表演。
于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沈轻微化身最忠实的观众,在药香氤氲中硬是蹲了半日,寸步未离。
张望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开口:“沈姑娘……贵派事务繁多,你在我这儿枯坐,不觉得无聊?”他心中叫苦不迭——本打算借“炼废”之名扣下部分丹药喂养血蛟和奇羽,这下可好,来了个寸步不离的监工!
沈轻微头也不抬,眼睛紧盯着炉火,兴奋道:“无聊?怎么可能!安兄,你这手炼药术简直神乎其技!是我见过最快的!照这速度,根本不用十天,五天!不,可能三天就搞定了!而且你居然一次都没失败!这流的不是药液,是灵石啊!看着就提神醒脑!”
张望额角滑下一滴冷汗。这姑娘,真是掉钱眼里了。看来只能摊牌,大不了多炼些,光明正大分走自己那份。
恰在此时,沉猫猫寻人未果,探头进来。一眼瞧见两人“亲密”共处炼丹室,顿时急了:“轻微!你怎么躲这儿打扰恩公清修?!快出来!”
沈轻微不情不愿:“哎呀猫猫姐,安兄炼丹可精彩了!不信你来看!”
沉猫猫闻言,眼中也闪过一丝好奇:“真的?恩公……可以吗?”
张望如蒙大赦,立刻接口:“咳……沈姑娘在此,确有些……影响在下专注。这炼药术,需得心无旁骛方能发挥极致……”他适时露出为难之色。
沉猫猫心领神会,一把拉住沈轻微:“听见没?别耽误恩公正事!走,吃饭去!”连拖带拽,总算把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监工”给拉出了石洞。
洞门关闭,张望长舒一口气,总算能“偷工减料”了!
炉火再起,大批增肌壮骨丹流水般产出。净魂玉佩内,血蛟感应到丹药气息,激动得嗷嗷叫:“望兄!亲哥!你可算想起兄弟了!再饿下去,我这身蛟鳞都要饿得褪色了!啥时候放我出去撒个欢?自打进了那鬼林子,连口新鲜气儿都没闻过!”
张望分神安抚:“快了快了。等去天星城帮林瑶姑娘了结恩怨,正是你大显神威之时。修为可有精进?”
血蛟甩着大脑袋:“嗐!咱们妖兽修炼,哪有人类那般便利?不过……”它用尾巴尖戳了戳旁边的小奇羽,“这小子倒没偷懒,已至元婴初期。他那速度,打打下手应该够用了。”
小奇羽挺起胸脯,稚嫩的声音带着坚定:“妖王大人放心!奇羽定不负所望!”
看着小奇羽跃跃欲试的模样,张望心中稍感宽慰。但随即,一丝忧虑浮上心头。
陈暮,魏王……你们究竟流落何方?还有……记忆的迷雾中,似乎还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是谁呢?他蹙紧眉头,却抓不住那飘散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