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找到江小的时候,江小正在红岭街附近的一个小宾馆住着。
看着好几天没洗澡了,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江小一看见魏然,忙不迭把人带到了饭店里,特意要了个包厢:“魏然,这事儿原本我也能找别人去做的,只是看在你对江总一向忠心,他人死了,你还照顾江月的份上,我才拉你一把刀。”
魏然看了一眼江小,没有说话。
显然两个人都知道江小说的是面子话,但凡江小自己手上有闲钱能租到冷库,也不会来找魏然了。
一船从r国走私来的海货,少说利润在七八十万,不然江小也狠不下心舍得分魏然三成利。
江小看魏然不说话,连忙从一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魏然,又倾身过去给他点上。
也是风水轮流转。
以前江小跟在江大鱼身边,挂的是总助的名头,自诩为精英人士,和魏然这种卖命的打手不是一个阶层的。
每天西装笔挺的跟在江大鱼身后,拿着发油把头发抹得油光水滑,跟海豹似的,看魏然也恨不得把眼睛长在脑门上,
魏然捏着烟,没抽。
看了江小一眼,张口就是:“我要七成利。”
“什么?”江小直接跳起来了。
魏然掀了掀眼皮:“陈斌不可能白拿冷库给我们用,两成利是给陈斌的。”
“我只要五成。”
江小气不过,这批货可是他自己藏的,当初那么多要债的人来,他连自己跟着江大鱼多年的存款都搭出去了,在红岭街东躲西藏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这条大鱼。
现在让他只拿三成利,他怎么肯?
魏然昨晚身上的伤一直痛,他没怎么睡好,但面上却看不出一丝弱势:“你在红岭街待着,不就是船要在旧码头靠岸吗?”
这几年海市换了新市长,新市长一头干劲,发誓要在海市搞出些业绩来。
原先红岭街这边儿有红岭纺织厂,港口也在这儿,红岭街过去相当的热闹。
后来纺织厂迁走了,政府城市规划,又在另一边建了一个新港口,新港口边检严格,也就给船运公司面子。
所以一些属于个人的小船和走私船,都还在旧港靠岸。
只要打点好了,一般没人来管。
魏然把点燃的烟在手里来回捏着玩,最后拿拇指和中指捏着,抬眼看着江小抽了一口,边吐烟圈边说:“旧港是陈斌的地盘,你不想给钱,还想靠岸?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再者。”
魏然缓缓说:“江大鱼还欠陈斌一百五十万,不然你在红岭街无头苍蝇转了这么多天,不就是想找别的路子么?”
“到时候陈斌知道这一船的货是江大鱼的,你能保住吗?”
“江小,你要三十万,还是一分不要,自己选吧。”
江小白了脸,坐在油腻腻的木头凳子上,坐立难安。
他心里骂魏然贪婪,恨不得把人吸干了,又知道魏然说的对,不然他也不会找魏然,而是去找陈斌了。
江小前两天听说魏然在陈斌手下的场子打拳,就知道魏然一定有路子。
船明天就靠岸了。
江小从烟盒里叼了根烟,咬了半天烟头,没点燃。
魏然手机突然响起来,是江月打来的电话。
魏然听不见,他皱了皱眉,起身出去找到饭店的老板娘,递给老板娘一百块:“帮我听个电话,里面的姑娘说什么,你复述给我。”
老板娘收了钱,看了一眼魏然,应了。
魏然打开外放,江月的哭声就传出来了。
“魏然!魏然!你在哪儿?”
江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要背过气去一样。
“节目组不让温意迟资助我留学了,还说网上有很多人骂我,我怎么办,魏然?而且他们还赶我,说让我对着镜头道歉,魏然,你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
老板娘听着电话对面姑娘哭得她心都揪起来了。
她看着魏然,无声的做口型。
“电话那头的姑娘在哭,她说,魏然,魏然,你在哪...”
魏然的眉头越拧越紧,声音大了点儿,他安抚道:“你回家等我,我马上就回去了。”
“我来海市办事。”
江月声音尖利地骂了一句:“魏然!你混蛋!谁准你去海市的!”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老板娘给魏然念完,说对面把电话挂了。
魏然沉着脸,回了包厢,冷脸看着江小:“我没工夫等你考虑了,江小,你没得选。”
“没有我,你的船进不了旧港。”
“给你一分钟。”
魏然看着江小的眼神狠戾阴沉,他弯下腰,在江小耳边轻声说:“这船货,你要是不想要这三分利,你就进牢里去,一分钱都别想拿。”
江小打了个哆嗦,看着魏然。
魏然的手机又催命似的响起来,魏然低头一看,是江月的电话。
魏然勾起嘴角,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你以为江大鱼为什么甘心放我走的?”
江小看着魏然,灵光一闪,突然明白魏然是说什么了,江大鱼和陈斌的生意,都是他去接货的。
魏然有他们走货的证据!
江小脸色煞白:“好。”
魏然随手拿手机拍了拍江小的脸:“江小,我也没想赶尽杀绝,这一船货,你拿三成利,也有小三十万了,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带着钱出海市。”
“不然到时候你别钱保不住,命也保不住。”
江小做了决定,松了一口气。
他忙不迭的点头:“谢谢魏哥。”
魏然瞥了他一眼:“货什么时候到?”
江小看了眼手机:“明天凌晨三点。”
魏然匆匆说了一句:“到时候你在码头等我。”就出了饭店。
他接起江月又一次打来的电话,这次老板娘没在,魏然低声温柔地安抚江月:“月月,我听不见,你别急,有事给我发短信。”
江月气急败坏:“那你刚刚怎么就听见了?”
抱怨了一通,发现没得到回复。
江月只好不甘不愿地听魏然讲话:“等我回去,我送你去留学。”
江月泪眼朦胧地问:“你哪里来的钱?”
魏然匆匆说了一句:“我现在有点儿忙,你乖乖在家呆着,谁敲门你都别开,昨天那个推你的女的还在岛上吗?你发信息和我说在不在。”
“今天客轮有没有外人再上岛了?”
“发生什么了?你打字告诉我。”
魏然声音放得柔了一些,他不知道江月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老板娘嘴里说的小姑娘哭了,江月哭得有多可怜。
但只要一想到江月这么无措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他心里就像是被江月揪着,江月的泪跟全流进他心里了一样。
江月激烈的情绪终于稍微平息下来了。
她脸上全是伤痕,缩在被窝里看着窗户外,委屈地打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