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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安部地下三层的审讯区,空气凝滞得如同实质。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与电子设备散发出的微热臭氧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专属于秘密机构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气息。三道厚重的钢门如同沉默的巨兽,将这里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走廊尽头的电子屏上,猩红的审讯中-闲人勿近字样无声地警告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

凌峰站在单向玻璃外,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盯着审讯室里那个指尖夹着未点燃香烟的男人。他眉头微蹙,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源于一种职业性的警惕和对即将发生之事的审慎评估。玻璃那端的景象,仿佛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而他是唯一的观众,试图从演员细微的表情中解读出真相的密码。

确定不需要技术支援?凌峰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他侧头询问身旁的郝剑。后者,那个以力量和勇猛着称的熊系组长,此刻正肌肉虬结的手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锃亮的手铐,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郝剑瓮声瓮气地回答,声音里带着他一贯的粗犷和对同伴的绝对信任:陈分析师说,对付这种狐狸,蛮力不如毒药。咱们这头,最擅长的就是精准打击七寸。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怀疑,只有静待猎物落网的笃定。

审讯室内,灯光惨白而均匀,照亮了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陈晓墨那张看似平静无波的脸。他将金属烟盒在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动作流畅而优雅,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坐在对面的孙天煜瞳孔骤然微缩,一丝极快的震惊和慌乱如同电流般划过他的眼底——那是他们当年在金三角执行秘密任务时,彼此确认身份的暗号!多年来,他以为这个秘密早已随着那些血腥的记忆一同埋葬,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一种方式被重新提起。

蛇系情报分析师陈晓墨显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稍纵即逝的细节,嘴角勾起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如同毒蛇吐信前那无声的预兆,冰冷而危险。他知道,第一根刺,已经悄然刺入对方的心理防线。

孙总,陈晓墨突然开口,声音平稳得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划开皮肤,不带一丝情感波动,却又极具穿透力,知道为什么选这间审讯室吗?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孙天煜脸上,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反应,墙壁用的是航空级隔音材料,即便您现在扯开嗓子喊破喉咙,外面也只能听到30分贝的噪音——大概,相当于一只猫打喷嚏的音量。他特意加重了猫打喷嚏这个比喻,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幽默,强调着对方此刻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境。

就在这时,被单独关押在左侧特制铁椅上的,那个以残暴闻名的雇佣兵头子,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铁链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要将这死寂的空间撕裂。这个曾在非洲战场单手掐死过战俘、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此刻额头上却布满了黄豆大的冷汗,顺着他狰狞的疤痕蜿蜒而下,浸湿了囚服的领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不抽烟的审讯者,比任何冰冷的刑具都更令人恐惧。那些看似随意的话语,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正悄无声息地钻进他的耳朵,一点点刺入他早已被血腥和暴力麻木的神经中枢。

陈晓墨却完全无视了的骚动,仿佛他只是一只聒噪的苍蝇。他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孙天煜脸上,那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能洞悉人心最深处的秘密。您公司去年的慈善晚宴上,我见过令千金。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穿一条白色的公主裙,像个纯洁的天使,钢琴弹得相当不错,尤其那首《月光》,意境悠远,令人印象深刻。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用夹着香烟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死神的倒计时。现在,她应该在麻省理工读大二了吧?计算机系,和您年轻时一样,聪明,前途无量。

孙天煜放在膝头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笔挺的西装裤膝盖处瞬间绷紧,出现几道深刻的褶皱。这个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动作,没能逃过陈晓墨那双训练有素的眼睛。他将手中的烟盒轻轻推到桌子中央,光滑的金属表面清晰地映出孙天煜此刻苍白而扭曲的脸,那上面写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深藏的恐惧。陈晓墨知道,这一击,正中靶心。亲情,永远是这些在外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最柔软也最致命的软肋。

的嘶吼声如同被掐住喉咙的野兽,戛然而止。当陈晓墨将一叠黑白照片推到他面前时,这个杀人如麻、双手沾满鲜血的雇佣兵突然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眼神涣散。照片上,那些缺胳膊少腿的非洲儿童,用空洞而绝望的眼神望着镜头,而他们脖颈处,都有着一个与他右臂上一模一样的蛇形纹身——那是部队独有的新兵标记,一个他试图用无数杀戮来掩盖的耻辱印记。

金沙萨孤儿院,2017年3月15日。陈晓墨报出的日期精确到天,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钉子,狠狠钉进的记忆深处,你带队清剿当地反抗军时,顺手了十七个孩子。他特意加重了二字,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这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他用指尖轻轻点向照片角落一个蜷缩着身体的小小身影,临死前,还紧紧攥着你掉落的狗牌。她或许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曾经给过她一块糖的,会突然对她举起屠刀。

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发出困兽般压抑的呜咽。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的额头和后背滚落。陈晓墨缓缓起身,踱步到他身后,冰冷的金属烟盒轻轻贴上他汗湿的后颈,那突如其来的凉意让浑身一颤,如同被毒蛇的獠牙抵住。他们说你最喜欢活剥人皮,所以叫你。陈晓墨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但我知道,你第一次杀人时,吐了整整三天,躲在肮脏的战壕里哭到脱水,像个迷路的孩子。

这个从未有人知晓、被他自己刻意遗忘的秘密,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彻底剖开了他层层包裹的坚硬外壳,将他内心深处那个懦弱、恐惧的灵魂暴露在冰冷的灯光下。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凄厉而绝望,在审讯室里回荡,却又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眼泪,滚烫的眼泪,却同时汹涌而出,混合着鼻涕,糊满了他那张狰狞的脸。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控制着我们的家人!每个月注射的追踪器,一旦反抗,全家都得死!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防线彻底崩溃,开始疯狂地交代着部队的层级结构——以十二星座为代号的作战单元,每周三凌晨三点通过加密暗网聊天室交接任务的流程,以及那个如同鬼魅般从不露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最高指挥官。

单向玻璃外,凌峰和郝剑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和了然。毒蛇的低语,终于撬开了最坚硬的嘴。但他们都明白,这仅仅是开始,真正的大鱼,还隐藏在更深的黑暗里。

单向玻璃外,郝剑的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放大,呼吸也下意识地屏住,仿佛生怕惊扰了审讯室内那场无声的较量。冰冷的玻璃映出他凝重的侧脸,也映出室内那令人窒息的景象。身旁的凌峰则截然不同,他指尖如飞,在平板电脑的虚拟键盘上迅速敲击,将“屠夫”崩溃供述中的每一个关键信息——尤其是那句“每月注射追踪器”——都精准捕捉。当这几个字映入眼帘时,他的动作蓦地一顿,眉峰蹙起,脑海中瞬间闪过林浩东办公室保险柜里那支造型奇特、针管泛着幽蓝冷光的特制注射器。两者之间,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正在悄然连接。

审讯室里的空气本就因“屠夫”的崩溃而弥漫着一种病态的松弛,此刻却在孙天煜那声突兀而轻蔑的嗤笑声中,重新被压缩、凝固,仿佛连光线都变得粘稠而沉重。这个自被捕以来始终维持着优雅与镇定,仿佛只是身陷一场商业谈判而非阶下囚的军火商,此刻正斜睨着瘫软在椅上、涕泪横流的“屠夫”。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混合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蠢货,”他薄唇轻启,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毒液,“你以为将这些无关痛痒的边角料和盘托出,就能换来苟延残喘的机会?太天真了。”在他眼中,“屠夫”的行为无异于将一只羔羊主动送入虎口,可笑又可悲。

陈晓墨始终背对着单向玻璃,身形挺拔如松,仿佛一座沉默的山。直到孙天煜的话音落下,他才缓缓转回身。这个动作极慢,带着一种独特的仪式感,每一个关节的转动都仿佛精确计算过,带着无形的压迫力。他将一叠刚打印出来的“屠夫”供词扫描件轻轻推到孙天煜面前,纸张与光滑桌面接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却格外清晰。在对方带着审视与一丝不耐的目光低头翻阅文件的瞬间,陈晓墨那平静无波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精准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令尊的肺癌诊断书,我们已经通过国际红十字会的紧急通道,转交给了瑞士最好的肿瘤医院。初步的会诊方案,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啪嗒。”

一声轻响,孙天煜指间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应声滑落,在洁白的供词纸上划出一道狰狞扭曲的墨痕,宛如一道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那层精心维持的冷静面具出现了第一道裂痕。陈晓墨微微弯起眼睛,那是一种极淡、极冷的笑意,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终于发现了猎物的破绽,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孙先生,您以为用这些‘暗星’早已弃之不用的非核心资料做交易,就能换取家人的平安?”他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您似乎高估了严克俭的‘仁慈’,或者说,低估了他的控制力。他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悄然渗透并控制了日内瓦的医疗系统。”

话音未落,陈晓墨已按下遥控器。审讯室墙壁上的一块面板无声滑开,露出内嵌的投影幕布。下一秒,一张高清加密照片被投射出来,光线瞬间照亮了孙天煜骤然失色的脸。照片上,他的妻子正牵着女儿的手,走进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那古老而庄严的校门,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勾勒出温馨宁静的轮廓。然而,这份宁静却被画面角落那两个如幽灵般存在的黑衣人彻底粉碎。其中一人手腕上,一枚蛇形徽章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蛇眼的位置镶嵌着细小的红宝石,闪烁着不祥的光芒——那是“暗星”组织的标志,像一道催命符,牢牢钉在了孙天煜的心上。

孙天煜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他下意识地抬手松了松领带,被汗水浸湿的衬衫领口已经洇出深色的痕迹,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黏腻的不适。陈晓墨的目光如最精密的扫描仪,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失态,更捕捉到了他左手无名指上那道清晰的戒痕——比普通婚戒的宽度要宽上大约两毫米,边缘因常年佩戴而显得异常光滑。这细微的特征,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陈晓墨记忆库中的某个抽屉——那是常年佩戴特种部队身份戒指才会留下的独特印记。这个发现让这位素来沉静的分析师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快得如同流星划过夜空。

“2018年,叙利亚拉卡省,”陈晓墨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像突然切换了频道,话题跳转得毫无征兆,带着一种冰冷的残酷,“您为了掩护主力撤退,亲手按下了引爆器,炸掉了那辆载有平民的校车。”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笃、笃、笃……节奏缓慢而稳定,像是在模仿炸弹引爆前那令人心悸的倒计时。“当时那个穿着天蓝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还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她现在,和您女儿现在的年龄,正好一样。”

孙天煜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瞬间弥漫开来,如同干涸土地上龟裂的纹路,触目惊心。这个在波谲云诡的军火商场上以铁石心肠和绝对冷静着称的男人,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剧烈的失态。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积压在心底的愤怒、痛苦、愧疚与被强行揭开伤疤的暴戾,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闭嘴!”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嘶哑而绝望,狠狠地撞在厚重的隔音墙上,却只换来一声沉闷而无力的反弹,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血丝,带着一种被撕裂的痛苦。

“我懂。”陈晓墨的声音却在此时突然柔和下来,像一股温暖的溪流,悄然淌过审讯室冰冷的地面。他终于将那支在指间摩挲许久、从未点燃的香烟轻轻放在桌面上,烟身微微滚动了一下,停住了。“我懂一个父亲在绝境中的艰难选择,懂那种心如刀割却又不得不为之的煎熬。”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孙天煜,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道:“我也懂被‘暗星’用家人性命相要挟的滋味,那种如芒在背、日夜难安的恐惧,那种明知是深渊却不得不步步踏入的绝望。”

这句话,如同一把打磨得无比精准的钥匙,毫无阻碍地插入了孙天煜尘封已久的心锁,轻轻一旋,“咔哒”一声,那扇紧锁了无数记忆与情感的闸门轰然洞开。二十年前,特种部队严酷的训练场上,汗水浸透的作训服,战友们憨厚的笑容与坚定的眼神;某个硝烟弥漫的黄昏,身负重伤的战友拉着他的手,用最后一口气留下的嘱托;产房外,听到女儿第一声响亮啼哭时,那种几乎要将心脏融化的喜悦与责任……这些被他刻意尘封、用冰冷和理智层层包裹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在他脑海中炸开,冲击着他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单向玻璃外,凌峰一直紧盯着孙天煜的一举一动,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当孙天煜耳后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时,凌峰的眼神骤然一凝——他太熟悉这个细节了,这是人类在极度情绪波动下,无法伪装的生理反应,是内心防线即将崩溃的征兆。他立刻低头,在平板电脑上快速写下一行字,发送给审讯室内的陈晓墨:“时机成熟,可以切入核心问题了。”

虚拟信息发送的提示音在陈晓墨耳麦中微不可闻地响起,他看了一眼桌上那支静静躺着的香烟,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如同毒蛇终于等到了最佳的出击时刻。

审讯室内的白炽灯散发着冰冷刺目的光,将空气中悬浮的尘埃照得无所遁形。陈晓墨修长的手指捏着玻璃杯壁,将一杯温度恰好的温水缓缓推到孙天煜面前。杯底与金属桌面接触时发出一声轻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注意到对方接过水杯的手在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更像是一种濒临崩溃的应激反应。

就在孙天煜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杯壁的瞬间,陈晓墨突然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般钻入对方耳中:林浩东选择了自首,他的家人现在在国安部保护下接受治疗。每个字都经过精确计算,带着洞悉人心的穿透力。

这句话如同投入冰湖的巨石,瞬间击碎了孙天煜苦心维系的心理堤坝。他死死盯着杯中晃动的水面,波纹里倒映出自己扭曲变形的面容,沟壑纵横的脸上写满了挣扎。二十年前在特种部队宣誓的画面猝然闪现——猎猎军旗前,他曾高举右拳,誓言忠诚于国,忠诚于民。那滚烫的热血与此刻女儿纯真的笑脸在记忆中疯狂重叠,像两把利刃反复切割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良知。这个用儒雅微笑掩盖滔天罪恶的男人,肩膀终于控制不住地垮塌下来,不可一世的头颅沉重地垂向胸口,花白的鬓角在灯光下泛着绝望的银光。

严克俭......孙天煜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在粗糙的木板上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腥气,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住陈晓墨,国安部里有他的人......

最后一个字尚未消散在空气中,刺耳的警报声突然撕裂了整个地下三层的宁静!尖锐的蜂鸣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让每个人的神经瞬间绷紧。凌峰放在监控台前的平板电脑屏幕骤然亮起,红色的紧急通知疯狂闪烁——外部网络遭遇高强度定向攻击,防火墙防御指数正以每秒12%的惊人速度递减!主控屏幕上,所有与严克俭相关的加密文件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正以瀑布般的速度自动删除,蓝色的进度条疯狂倒退,留下大片刺目的空白。

而审讯室里,原本垂首绝望的孙天煜,嘴角竟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弧度慢慢向上勾起。那笑容僵硬而冰冷,像戴着一张劣质的人皮面具,与他之前的崩溃判若两人。

陈晓墨瞳孔骤然收缩,蛇系情报分析师的本能在瞬间被激活。他几乎在看到那抹笑容的同时,右手闪电般按住了桌下的紧急制动按钮。审讯室的灯光应声熄灭,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备用电源在0.5秒后启动,幽红的光线如同地狱的业火,照亮了孙天煜那张狰狞的脸——他正用藏在衬衫衣领内侧的微型陶瓷刀片,狠狠割向自己的颈动脉!刀片在红光中闪着致命的寒芒。

休想!陈晓墨低喝一声,反应快如鬼魅。在对方手腕即将完成致命动作前的0.3秒,他的左手已经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孙天煜的腕关节,右手精准地捏住刀片边缘,猛地向外一掰!陶瓷刀片地一声掉落在地,在红光中滚动着,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甲虫。

单向玻璃外,凌峰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针芒状。他紧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绿色入侵代码,那些字符如同活物般疯狂游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突然击中了他——林浩东临终前,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曾断断续续提到量子纠缠通讯!严克俭根本不需要任何物理接触,就能通过量子感应远程操控植入孙天煜体内的自杀装置!这条老毒蛇,连棋子的最后归宿都设计好了!

审讯室的主电源在三十秒后恢复,惨白的灯光重新洒满房间。孙天煜已经陷入深度昏迷,颈动脉处划开的伤口正汩汩冒着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但他嘴角那抹残留的诡异微笑,却像烧红的烙铁般,狠狠烙印在所有人的眼底,挥之不去。

陈晓墨面无表情地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掉手上沾染的血迹,那方素白的丝帕瞬间被染红,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他重新拿起那支一直夹在指间、未曾点燃的香烟,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孙天煜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在这复杂的气味中,陈晓墨仿佛清晰地听到了暗处传来毒蛇吐信的嘶嘶声——严克俭这条盘踞在暗处的老蛇,终于在他们面前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

审讯室厚重的金属门被猛地撞开,郝剑魁梧的身影带着一阵风冲了进来。这位熊系行动组组长永远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棕熊,此刻他脸上的震惊却让他显得有些狼狈。他正好撞见陈晓墨用镊子从孙天煜紧咬的牙缝里夹出一个微型胶囊。那胶囊只有米粒大小,表面闪烁着微弱的幽蓝光点,在分析师的掌心温度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融化,最终变成一滩流动的银色液态金属,像有生命般微微蠕动。

这个发现让素来勇猛的郝剑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粗犷的眉毛拧成了疙瘩:量子追踪器......他声音发紧,传说中组织最高级别的活体控制手段,居然真的存在!

就在这时,凌峰的通讯器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震动。他迅速接起,肖禹楠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语速快得几乎咬到舌头:凌队!紧急情况!天枢系统检测到异常数据流,源头指向......通讯器那头传来键盘疯狂敲击的声音,源头指向审讯区!信号正在快速扩散!

陈晓墨突然按住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猛地转头看向墙上的电子时钟——绿色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03:00:00。秒针正不偏不倚地指向凌晨三点整!一个被忽略的关键信息如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特勤部队每日交接任务的精准时间!

这个发现让他脊椎骨窜起一股刺骨的寒意,冷汗瞬间浸湿了衬衫后背。原来从一开始,孙天煜的招供就是精心设计的诱饵!严克俭真正的杀招,就藏在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时间节点里,像定时炸弹般等待着引爆的瞬间。

当郝剑带着医护人员冲进来时,陈晓墨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单向玻璃前。他指尖的香烟终于被点燃,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冷得像深冬结了冰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却又深不见底。

审讯室外,尖锐的警报声与密集的键盘敲击声交织成急促的鼓点,敲击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严克俭这条老谋深算的毒蛇,早已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布下了一张致命的天罗地网。而现在,他们正一步步踏入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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