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砖我送到了，渠道清单我收下了。”月泉醒拿起那份渠道文件，将文件随意地卷成筒状，在掌心敲了敲，“合作愉快，百合子小姐。希望你的‘合法’之路，别那么快就被警察先生们堵死。”
月泉醒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在警察先生四个字上上说的抑扬顿挫，话是对山野百合子说的，但站在他身后的诸伏景光却敏锐地捕捉到月泉醒的目光明显是在看着自己的。
山野百合子依旧维持着温婉的笑容，像是没有听出月泉醒的言外之意。
一见到月泉醒起身，阿大和阿自觉的为他们引路，直到走出犬尾集团那栋崭新的大楼，诸伏景光才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回程的车上，气氛有些沉闷。
月泉醒靠在后座，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手里握着的那卷文件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膝盖，像极了一个听曲的老大爷。
诸伏景光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几次，唇瓣几次开合，最终却什么也没问出口。
他想问月泉醒为什么要将这种情报交给山野百合子，是想借刀杀人，还是另有图谋？但话语像一根鱼刺，卡在他的喉咙里，不上不下。
接下来的几天，月泉醒往犬尾集团跑得异常勤快，有时是带着诸伏景光，有时是独自一人。
月泉醒不再像最初那样只是与山野百合子在会议室密谈，反而开始兴致勃勃地参观起集团的各个部门，从明面上的进出口贸易部，到看似不起眼的仓储物流中心。
勤快到犬尾集团的前台都已经熟悉月泉醒，能够自由的和这位客人在等待通报的时间内谈天说地。
“玛尔维萨大人似乎在追求那位百合子小姐呢。”
诸伏景光听到，组织内部开始流传这样的低语，伴随着各种揣测的目光，以及看向‘松本健’的目光上带着嘲笑和怜悯。
这些原本的玩笑话，最终传进了boSS的耳朵里。
城堡深处，那间空旷得压抑的房间内。
boSS裹在暗紫色的绒毯里，听着属下低沉的汇报。
“......以上是最近几日玛尔维萨的行程，玛尔维萨与犬尾集团新任首领山野百合子往来密切，多次参与其内部活动，并提供了部分...情报支持。”
下属汇报的声音顿了顿，最终补充道，“玛尔维萨似乎，很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boSS 重复着这个词，指尖一点一点的敲击着椅子，眼里没有任何温度。
他衰老的身体难以动弹，但对于组织的一切的掌控欲从未削减，他允许手下的人争斗，允许他们拥有自己的小心思，但绝不允许任何人，尤其是他“最满意的作品”之一，在实验成功之前，脱离自己的掌控。
玛尔维萨和那个突然崛起的山野百合子......走得太近了，特别是在玛尔维萨刚刚闹别扭的时候，太容易让别人趁虚而入了。
看来必须要想个好办法才行了...boSS一个眼神示意，下属就机灵的将boSS的通讯装备递上。
与此同时，酒吧昏暗的角落里，琴酒擦拭着他心爱的伯莱塔，手机屏幕亮着，上面只有一行来自最高权限的加密指令邮件。
【调查玛尔维萨近期动向，评估其与犬尾集团关联风险。】
伏特加坐在对面，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大哥冰冷的神色，不敢出声。
琴酒收起手机，瞳孔里一片森然，显然他对于boSS的命令并不意外，月泉醒近期的举动确实过于张扬，甚至有些反常。
那个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的家伙，怎么会突然如此明显地表现出对某个外部势力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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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泉醒回到安全屋时，已是深夜。
诸伏景光还在客厅里，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一页也没有翻动。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着月泉醒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倦色，忍了又忍的话，终于还是没能压住。
“你最近和犬尾集团走得太近了。”诸伏景光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你知道山野百合子不是简单的角色，你这样高调地与她合作，太冒险了。”
诸伏景光试图用“松本健”的语气来轻松的劝解，但话语中却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属于诸伏景光的、属于警察的不赞同与担忧。
看着月泉醒和山野百合子走的越近，他就越忧心，一种失去的恐慌一直萦绕着他，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月泉醒在泥潭里越陷越深，甚至主动去搅动更危险的漩涡。
月泉醒正准备倒水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转过身，黑眸落在诸伏景光身上，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
“冒险？”月泉醒轻轻重复，他放弃了倒水的动作，转而坐到了诸伏景光的身旁，将对方手中的书盖上，认真的盯着诸伏景光的眼睛看，“景光，你在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是听从我命令的下属辛德瑞拉，是担心我安危的合作者......还是，觉得我与黑道勾结，有损正义的警察先生？”
月泉醒的黑眸像是盯住猎物一样锐利，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入了诸伏景光最矛盾的痛点。
诸伏景光呼吸一窒，握着书页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看吧，你自己都分不清。”看他没有话说，月泉醒有些失落的打断他，他继续往前贴近诸伏景光，直到两个人的额头都贴在一起，呼吸都交融。
月泉醒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这个世界里，想要活下去，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冒险，这些是在警察学校不会教授的知识。”
诸伏景光忍不住反驳，却发现他其实并没有话语可以反驳，他的眼神黯了黯因为月泉醒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很晚了，去休息吧，警官先生。”说完，月泉醒没再看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房门被轻轻关上。
诸伏景光僵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严严实实的，闷得发慌。
为什么？
诸伏景光烦躁地合上根本没看进去的书，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却只觉得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