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麦宁很怕疼,她还没开始动,就已经感觉到撕裂的痛感传出来。
周时谨握着她的脚尖,刚用手下压,她就喊停。
“一定要勾吗?我这么年轻,下肢肯定不会有什么静脉曲张的。”
“麦宁,这是预防,都要做的。稍微活动活动,明天下床的时候才不会那么痛苦。左右脚先做十次。”
“周时谨,你洁癖呢,抓我脚丫子抓这么紧。”
“被吓跑了。”
陈麦宁听了就想笑,却牵拉到腹部,疼的她直抽气。
“将来生孩子也会这么疼吗?我可以不生孩子吗?”
“可以。”周时谨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麦宁说的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骗我!等我老了,你会不会跟那些后悔的丁克男人一样?”
周时谨松开她的脚尖,走到床头小心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去做手术,麦宁,我只要你。”
孩子,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没有心力和多余的爱,给麦宁以外的人。
“唔,就会说好听的哄我。我的身体想朝你这边倾斜。”
“翻身会疼,忍着点。我会轻轻的。”他抬着她的后背和臀部,垫了枕头在侧面帮她分散力道。
只是简单的动作,陈麦宁出了一头的汗。
周时谨帮她擦了汗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
“排气了?肚子胀吗?”
“你问的这么直接,我不要脸的吗?”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对她祛魅了,问的都什么东西!
“别乱想,这是正常问题,关乎到你能不能开始喝水吃饭。早早排气,我只会高兴,不然揉肚子怕你会疼。”
周时谨没想到麦宁在他面前还有包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麦宁,排气只是第一步,明天下床排便是第三步。”
“第二步呢?”
“尿袋,还没满。”
陈麦宁闭了闭眼,毁灭吧,她的小仙女形象!
“我是你老公,等你老了,晚上要牵着你的手一起去厕所,在厕所门口给你哼歌的人。”
那不一样,那时候都共同生活几十年了,跟一个人没什么区别。
现在这才一个多月,还没到那个地步呢。
周时谨忽然瞥到她发红的耳朵,说话也委婉了一点。
“能喝水了,就跟我说一声。”
“我要朝那边翻身,我不要看你了。”
他轻笑了一声,亲了亲那耳尖,“半小时后给你翻。麦宁怎么这么可爱。”
“哼,我要睡了。”
周时谨喜欢极了麦宁这么鲜活生动的模样。
“麦宁,害怕吗?”他握着她的手,放嘴边亲了亲,眼神是全然的心疼。
陈麦宁嗯了一声,有一种被戏弄的无力感,尤其是听说事情的起因竟然是汪雨然。
这样一个人不仅道德低,法律意识竟然也低。
坏得彻底,又蠢得可悲。
“麦宁受委屈了,你可以要一个公道。”
“他们会坐牢吗?”
“会。”
“你不要做其他的!周时谨,你要做我永远崇拜的人,厉害的医生。他们是无知无畏,可你有我了,你要随时能回家陪我才可以。”
她一时忘了疼,固执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直到她眼圈都红了,周时谨才叹了口气,安抚性的去亲她的脸。
“麦宁,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医生,每天看到你才安心。”
如果那个女人因为伤害了麦宁而变得疯疯癫癫,和他有什么关系。
“放心吧,我每天陪着你,不会去杀人放火,把我想成什么没有界线的人了吗?”
“周时谨,你说过不让我输的,你要是敢骗我,我……”
她能怎么样呢?
威胁对在乎的人有用。
可周时谨的神经本就绷到了极致,她的威胁只会让他更加恐慌。
她呜呜的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都说爱到最后全凭良心,也不知道周时谨将来良心还在不在。
周时谨挑起了话题又后悔了,怎么就惹哭她了,牵拉到小腹的肌肉该多疼啊。
“麦宁不哭,我记住了,到时候你就把我绑床上,先煎后杀,我绝不反抗,努力给你最愉悦的体验。”
陈麦宁听见这话,狠狠的瞪他一眼,什么话都敢说。
红彤彤的眼睛,泛着水光,看的周时谨心里发软。
“麦宁,有你真好。”
他的声音和他的动作一样温柔,翻身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疼。
没几分钟,陈麦宁忽然开口,“我可以喝水了。”
他捏了捏麦宁有些热的耳尖,“好厉害。”
陈麦宁几乎要脚趾扣地了,周时谨是忽然什么妖孽附体了吗?
话多的不行,还让她觉得她才三岁。
喝到温度正好的水,麦宁呼了口气又躺好。
忽然周时谨弯腰低头含住她的双唇,吻一点一点加深。
虽然强势却丝毫不敢用力,温柔的像是要把人含化了一样。
“晚安吻。十一点多了,好好睡一觉。”
“老公,以后每天都有晚安吻吗?”
“嗯,每天都有。”
她唇角没忍住往上翘了翘,连眉梢都沾着软乎乎的笑意。
像个刚恋爱的小姑娘,满心甜蜜快要从眼里溢出来。
最后一个晚安吻落在她闭着的眼睛上。
晚安,麦宁。
我爱你,麦宁。
他支着下巴,视线落在她的睫毛上,看它从微微的颤抖,最终归于平静。
*
陈麦宁醒的有点早,晨光从窗户透过来的时候,她才慢慢的睁开眼。
病床前的灯还散发着冷白的光,把病房衬的安静极了。
她现在侧向另外一边,身上没有明显的不舒服,只有刀口那里隐隐地泛着疼。
周时谨就坐在床边的休息凳上,一只手还和她的交扣着。
他趴在床沿睡着了,眼底带着青黑,头发也不听话的垂到高且突出的眉骨上。
他的头歪向一侧,嘴唇微抿,平时利落的衬衫领口有些发皱,袖口还卷在小臂上,露出里面有力的肌肉线条。
平时锋利干净的轮廓,在这一刻被疲惫磨得柔和了许多。
陈麦宁鼻尖有些发酸,她一定是感染了什么容易心软的病毒。
看见他的样子,整颗心都像被泡在温凉的水里,软的一捏就疼。
她早就栽了。
从很早很早的时候,他清冷克制的模样就在她心里就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越是接触,她越能看到他压抑的情感。
他所谓的洁癖里洗不去的无奈人生。
他小心翼翼试探着触碰对她的感情。
他仔细周到,生怕因为一点失误就被丢掉的忐忑。
爱他吧,陈麦宁。
她不需要去治愈他,不需要去拯救他。
只要她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