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既下,四人便不再耽搁于这处小绿洲。
凤清夜的伤势虽未痊愈,但已稳定,不影响赶路,剩下的本源之伤需要在漫长的行程中徐徐图之。墨辰、炎锋、洛萱三人则肩负起了新的使命,斗志昂扬。
他们离开了这片庇护他们许久的月牙泉绿洲,再次投身于茫茫沙海,但这一次,方向不再是危机四伏的沙海之眼,而是朝着西域更西部的广袤区域行进。根据墨辰搜集到的零星信息与部落传说,那片被称为“死亡之海”的极度荒凉之地,可能存在与古老种族相关的遗迹或线索。
西行的路途,比之前更加艰苦。
随着不断深入,绿色彻底绝迹,连耐旱的荆棘丛都消失不见。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仿佛被烈日烤焦的暗黄色沙丘,以及大片大片龟裂的、如同老人皮肤般的盐碱地。空气中的水分稀薄到几乎不存在,酷热难当,连风都带着一股灼烧喉咙的干涩感。
这里的灵气也匮乏到了极点,几乎无法从外界汲取补充,众人只能依靠自身储备的灵石和丹药来维持灵力消耗。
“这鬼地方,简直比圣教的老巢还让人难受!”炎锋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忍不住抱怨道。他修炼的乃是至阳功法,对此地的干燥酷热抗性较高,但长时间缺乏水汽滋养,也让他感到颇为不适。
墨辰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沉声道:“此地被称为‘死亡之海’,绝非虚言。不仅环境恶劣,据说还潜藏着一些适应了此地极端环境的诡异生物,需万分小心。”
洛萱早已将“清瘴避毒丹”换成了效果更强的“蕴水润脉丹”分发给众人,并时刻以她那根“指灵针”感应着地底深处可能存在的、极其微弱的水脉,可惜收获甚微。她轻声道:“此地生机几近于无,我的丹药消耗很快,需得节省使用。”
凤清夜行走在队伍前方,她收敛了大部分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旅人,默默感受着这片天地间那极致的“枯寂”与“死寂”。这种环境,与她体内的寂灭道痕隐隐共鸣,对她巩固境界、体悟混沌中的“终末”一面,反倒有些益处。她偶尔会指点众人调整行进节奏,以最节省灵力的方式赶路。
一连行了十余日,除了偶尔遇到几具被风干成化石的不知名兽骨,以及一些蕴含着微弱辐射、连沙漠毒虫都不愿靠近的奇异矿石外,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更别提什么古老种族的遗迹。
众人的心头不禁蒙上了一层阴影。在如此绝地寻找渺茫的传说,真的有可能吗?
然而,就在第十七日,事情出现了转机。
当时,他们正穿越一片布满了巨大、黑色、仿佛被雷劈过的嶙峋怪石的区域。这些怪石形态狰狞,在烈日下投射出扭曲的阴影,使得这片区域显得格外阴森。
走在最前面的凤清夜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锐利地投向不远处一块半埋在沙土中的、不起眼的暗红色石块。
“有发现?”墨辰立刻警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凤清夜走上前,拂去石块表面的沙尘,露出了其上一道极其模糊、几乎被岁月磨平的刻痕。那刻痕的形状十分奇特,像是一个抽象化的、由火焰与水流交织而成的符号,透着一股古老而苍凉的气息。
“这是……”墨辰蹲下身,仔细辨认,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我似乎在一部残破的西域上古杂记中见过类似的图案,据记载,与一个早已消亡的、被称为‘烬灵族’的古老部落的祭祀符号有些相似!”
“烬灵族?”炎锋和洛萱围了上来,脸上露出好奇与期待。
“据那杂记所言,”墨辰回忆道,“烬灵族生存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中,崇拜火焰与生命的韧性,据说他们拥有一种特殊的灵魂天赋,能在绝境中保持意志不灭,其族中圣物,似乎就与‘不朽’的概念有关。但他们早在数万年前就已销声匿迹,传说其最后的避难所,就消失在西方的大漠深处。”
火焰与生命的韧性?意志不灭?与“不朽”有关? 这些特征,与塔灵提到的“不朽之魂”似乎隐隐对应!
凤清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我们找对方向了。仔细搜索这片区域,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痕迹。”
众人精神大振,立刻以这块刻痕石为中心,向四周仔细搜寻起来。
很快,洛萱在一处怪石的背阴处,发现了几片异常坚固、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黑色陶片,其上同样有着类似的火焰水流纹路。
炎锋则在一块巨大的怪石顶端,找到了一处人工开凿的、类似于观星或祭祀平台的痕迹,虽然已被风沙侵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
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拥有一定文明的部落聚集地!
“按照部落迁徙和聚居的习惯,他们的核心区域或重要遗迹,应该不会距离临时营地太远。”墨辰根据发现的痕迹,大致判断着方向,“我们朝这个方向继续前进看看。”
希望重新燃起,四人顶着酷暑,沿着蛛丝马迹,向着死亡之海的更深处前进。
又行了两日,周围的景象越发荒凉死寂,连那些嶙峋的怪石都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坦到令人心慌的、覆盖着白色盐壳的巨大荒原。荒原之上,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只有永恒的寂静与灼热。
就在众人几乎以为线索又要中断之时,走在最前方的凤清夜再次停下了脚步。
这一次,她的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地平线。
在那里,隐约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如同沉睡巨兽般的黑色阴影轮廓。与周围单调的荒原相比,那片阴影显得格外突兀。
“那是……山脉?”炎锋眯起眼睛,有些不确定。在这片死亡之海,出现山脉本身就是极其罕见的事情。
“过去看看。”凤清夜当先而行,速度加快了几分。
随着不断靠近,那片黑色阴影的轮廓越发清晰。那并非传统的岩石山脉,而是一片由无数巨大无比的、焦黑色的、仿佛被某种恐怖高温瞬间熔融后又凝固形成的“琉璃山”!
整片山脉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琉璃质感,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寸草不生,死寂得令人窒息。
而在那片琉璃山脉的入口处,赫然矗立着两尊高达百丈、同样由焦黑琉璃雕琢而成的巨大雕像!
虽然历经无尽岁月风沙侵蚀,雕像已残破不堪,面部细节模糊,但其大致形态仍可辨认——那是一种类人形的生物,身形矫健,姿态昂扬,双手托举向天空,仿佛在祈求,又像是在对抗着什么。雕像的材质与风格,与之前发现的陶片、刻痕一脉相承!
“烬灵族……这里一定就是烬灵族最后的遗迹!”墨辰看着那宏伟而悲壮的雕像,语气带着一丝激动与震撼。
能够在这等绝地建造如此规模的遗迹,足以想见这个古老种族曾经拥有的辉煌与力量。
凤清夜凝视着那两尊仿佛在无声呐喊的雕像,以及后方那片死寂的琉璃山脉,她能感觉到,一股极其深沉、极其古老的悲怆与不屈意志,仿佛凝固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我们进去。”她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了这片烬灵族留下的最后痕迹之中。
神秘的烬灵族遗迹,就在眼前。那关乎“不朽之魂”的线索,或许就隐藏在这片被时光遗忘的琉璃山脉深处。新的探索,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