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震耳欲聋的欢呼与簇拥下，陈狩如同凯旋的君王，被热情的学生会成员们一路护送回了诺顿馆。苏沐霜始终安静地跟在他身侧，像一道清冷而忠诚的影子，直到两人踏入顶楼那间只属于他们的套房，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房间里还残留着苏沐霜身上那淡淡的、如同雪后松针般的冷香，与她平日里的气质相得益彰。陈狩将手中那束娇艳的玫瑰随手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鲜艳的红色与房间简约冷硬的格调形成了一种奇异的碰撞。
“我答应恺撒晚上会出席宴会，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陈狩一边对苏沐霜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走向卧室。
虽然在摩尼亚赫号上他已经简单清理并换过一身干净的作战服，但沾染的血腥气似乎依旧若有若无地萦绕，而且这身衣服显然不适合出现在圣诞晚宴上。
苏沐霜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也走进了卧室。
这段时间，这间主卧室其实已然成了她的领地，陈狩只有在需要更换衣物时才会进来。房间里并排放置着两个高大的衣柜，分别属于他和她。
陈狩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正准备脱下身上那件沾染了尘土和淡淡血污的作战服，动作却微微一顿。他察觉到一道专注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目光正牢牢锁在自己背上。
他转过身，恰好对上苏沐霜那双深黑的眼眸。
她站在那里，双手有些不自然地交叠在身前，指尖微微蜷缩，脸颊泛着淡淡的、可疑的红晕，眼神里交织着羞涩、担忧，以及一种...莫名的冲动。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苏沐霜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陈狩是要换衣服了，按照常理，她应该回避。但...她不想。
今天是圣诞节，是一个好日子，他们在一起也已经一个多月了，可他们还是只有浅浅的亲吻和拥抱。
苏沐霜总感觉自己和陈狩之间还隔着一些距离，可陈狩又总是不主动迈过来，好像在等着她主动。
按理说，谈恋爱后，这些事应该男生主动才对，陈狩或许是个例外？还是因为他有另一个女朋友，其实并不急着和她深入了解。
这怎么行！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鼓劲，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比平时稍微软糯了几分：“陈狩...我听说，你这次伤得很重。”
她走上前两步，仰头看着他，眉头微蹙，流露出真切的担忧，“论坛上说，你刚上船时，里面的作战服全碎了，浑身是血，骨头好像都断了几根......要不...今晚的宴会就别去了吧？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我...我会在这照顾你的。”
陈狩看着她这副明明紧张却强装镇定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触动。他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不用担心，我的伤已经好了。”
“好了？”苏沐霜眨了眨眼，明显不信，“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
她可是看过论坛上流传的、陈狩刚上船时那惨烈模样的照片，那绝不是在短时间内能够恢复的。
陈狩没有多作解释，有时候行动比语言更有说服力。他干脆利落地抬手，解开了作战服外套的纽扣，随手将其脱下，扔在一旁的椅背上，又脱掉了最后一件作战背心，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
苏沐霜的俏脸“唰”地一下更红了，如同染上了最艳丽的胭脂。她的目光有些躲闪，却又忍不住偷偷地、仔细地打量起来。
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群，皮肤是健康的蜜合色，上面...竟然真的光滑一片，别说深可见骨的伤口，连一道稍微显眼的疤痕都没有！只有之前被医疗队包扎时留下的些许胶布痕迹，此刻也被他随手撕掉了。那具身体仿佛从未经历过不久前的惨烈搏杀，完美得如同大理石雕塑。
“现在信了？”陈狩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觉得有些有趣，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要是还不信，你可以摸摸看。”
这话一出口，苏沐霜更是浑身一僵，耳根都红透了。
“可...可以吗？”她小声嗫嚅着，像是在问陈狩，又像是在问自己。然而，她的动作却比语言诚实得多，那只微凉的小手已经带着一丝颤抖，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贴上了陈狩的胸膛。
她的指尖确实很凉，像是上好的玉石，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时，陈狩能感觉到她细微的战栗。这点低温对他而言自然不算什么，只是那小心翼翼的、带着探索意味的抚摸，仿佛羽毛轻轻搔刮，带来一种奇异而陌生的痒意，让他肌肉不自觉地微微绷紧。
苏沐霜的心跳快得如同擂鼓。掌心下是坚实而充满生命力的触感，温热的体温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几乎要灼伤她冰凉的指尖。
她的手顺着腹肌的轮廓缓缓移动，感受着那潜藏在平静表象下的、足以屠龙的力量。她摸得很仔细，很慢，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确认他真的完好无损。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终于确认完毕，猛地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她低着头，不敢看陈狩的眼睛，声如蚊蚋：“好...好像确实都痊愈了。”
陈狩看着她这副羞得快要冒烟的模样，他明白这丫头虽然对他很主动，但其实对男女之事是完全的空白。
还是慢慢来吧。
他压下心底那一丝异样，清了清嗓子：“嗯。那我先去洗澡。”
“好...好的。”苏沐霜连忙点头，随后习惯性跟了极为小声的一句，“我待会儿洗。”
陈狩不再多言，拿了他的那条浴巾，径直走进了卧室自带的浴室。很快，里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水声响起，打破了卧室的寂静，却也像是敲打在苏沐霜的心上。她独自站在房间里，看着那扇紧闭的磨砂玻璃门，门内透出模糊的光影和水汽氤氲的轮廓，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交战。
“拿下他！就是今天！”
一个大胆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叫嚣。“你们在一起一个多月了，除了牵手拥抱，连接吻都只有几次，而且都是浅尝辄止！他都默许你住进来了，难道还要一直这样相敬如宾下去吗？苏沐霜，你可是来给自己找强大夫婿的！生米煮成熟饭才是最有效的途径！而且...而且...那种事好像很...”
想到陈狩刚才那完美得不像话的身材，还有他平静眼神下偶尔流露出的、让她心悸的强势，苏沐霜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她不想再只是远远看着，守着这所谓的“女朋友”名分却毫无实质进展。她想要更靠近他，想要真正地拥有他。
“可是...”另一个怯懦的声音响起，“你是女孩子啊...那种事情...你怎么能主动...太不知羞耻了。万一，万一他拒绝了呢？你以后还怎么面对他！那岂不是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了了？”
她想象着自己鼓起勇气推开那扇门，里面陈狩可能会露出的惊讶、甚至是错愕的表情......光是想想，就让她脚趾蜷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一会儿坐在床边，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到浴室门口，手指抬起，悬在空中，却始终没有勇气落下去。水声持续不断地传来，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和诱惑。
“他刚才...还允许我摸他...是不是...他也有那个意思？”她回忆着陈狩刚才的反应，似乎并没有排斥她的触碰。“而且他伤好得这么快...身体...肯定也没问题...”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她脑子里打架，让她心乱如麻。她对男女之事其实也知之甚少，仅限于家族嬷嬷隐晦的打趣和一些偷偷看过的、描写得极其含蓄的爱情小说。她对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既害怕，又充满了某种朦胧的、羞怯的向往。
水声依旧。
苏沐霜站在浴室门外，咬着下唇，脸上红晕未退，眼神挣扎。那只白皙的小手几次抬起，又几次无力地垂下。
最终，她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勇气，颓然地靠在了门边的墙壁上，将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墙面上，试图给自己降温。
她到底...要不要推开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