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闭了闭眼，按下瞬间涌上来的酸涩和后悔，良久才从嗓子里挤出来两个字。
“是吗。”
“是啊，差一点就被少爷发现了，殿下您真幸运。”林粱抱着一点小小的报复心故意说道。
顾安被这句话噎得脸色发青，说完也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怎的，沉着一张脸转身就往屋里走，背影都看得出来的郁闷。
林玦躲在角落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费了好大力气才没笑出声，悄悄给林粱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走了。
林粱点点头，林玦等他走了之后才朝正房走，脚步像猫一样，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
可能是因为太郁闷了，顾安甚至门都没关，倒是方便了林玦，悄无声息地摸了进去，迅速躲在柱子后面观察了一会儿，等顾安背朝着自己时才继续往前走。
他动作异常轻盈敏捷，连衣服摩擦的声音都控制的几乎没有，林玦屏息来到顾安身后两三米的位置，准备吓他一下。
刚伸出手，顾安就像是有所察觉，猛的回身挥臂，手中赫然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准确无误地刺向林玦的脖领，一贯温和的脸上满是林玦陌生的冷厉。
林玦愣了一下，竟没第一时间躲开，反应了一秒才收手握住顾安刺过来的手腕，刀尖堪堪停在他的皮肤上，再往前一丁点，就会划破脆弱的喉咙。
顾安在看清身后人的时候大脑一白，心脏狂跳，瞳孔骤然缩小，那一瞬间涌出的恐惧几乎要把他溺毙，身体下意识的后仰试图拉开距离。
然而挥出去的手臂惯性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匕首离那截修长的颈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好在绝望降临的前一刹那，林玦及时控制住了他，顾安呆呆地看着林玦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手一松匕首落地，整个人开始剧烈地颤抖。
“哥，哥哥。”
顾安有些崩溃的重复这个称呼，四肢都在发麻，耳边一片嗡鸣声，胸腔剧烈起伏着，似乎只有拼命的大口呼吸才能让他有活着的感觉
林玦没想到顾安会被吓成这样原本捉弄人的念头烟消云散，一脚踹开脚边的匕首，上前用力扶住顾安的肩膀，努力安抚道：“别怕啊，我没事，你看看，皮都没破呢，别怕别怕。”
怕顾安不信，还握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脖领，平滑细腻，没有任何伤口。
手指传来的确切触感很好的安慰到了顾安，顾安凑过去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痕迹，快蹦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落回原处。
林玦任由他看，配合的仰了仰脖子，眼神发散地四处乱看，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顾安呼吸的热气打在脖子上时他的瞳孔会微微颤抖一下。
有点痒。
林玦大脑放空，努力想要忽视脖子上的感觉。
好在顾安没有看太久就撤回正常距离，满脸后怕道：“哥哥以后千万别这样了，刚才吓死我了。”
他都不敢想哥哥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以死谢罪也不足以。
“我才是应该被吓死了才对吧。”林玦无奈的说道，眼看顾安又要愧疚，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刚才就想说，你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动作快得我差点都没反应过来，表情还挺凶，我第一眼都差点没认出来是你。”
“没什么，就后来随便学的。”
顾安轻描淡写地略过了这部分，明显不想细谈。
林玦从他这逃避的态度敏锐地嗅到了血腥味，唇线慢慢拉平，严肃道：“当年你回京之后，那些人还没放过你？”
“也没有。”顾安下意识否定，对上林玦心疼的眼神时又临时改了口，含糊道：“也没有那么严重，就是有过几次意外，不过都没什么事，这几年也没发生过了。”
意外？刺杀才对吧。
背后有人靠近就本能攻击的反应估计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林玦对这种条件反射太熟悉了，心疼的伸手摸摸顾安的脑袋，满眼疼惜，“没事了，以后有哥在你身边，谁敢让你受伤我就宰了他。”
顾安眯着眼享受林玦的抚摸，笑着应了一声“好”。
两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儿林玦就要告别，顾安知到他现在在贾府出行受限制，乖巧的没有挽留。
他越是这样懂事，林玦就越爱怜，看到顾安身上的香囊很陌生，奇怪道：“我以前给你的那个呢，说起来重逢以后我好像没见你戴过。”
顾安脸上爬上一点红晕，有点别扭地小声道：“我怕弄脏，收藏起来。”
“这有什么好收藏的，给你就是让你戴的。”林玦满脸不赞同，他就说为什么顾安遇险他没感受到含羞草警报，他还以为是距离太远没效果了。
当然这点也不能排除，不过没关系，他以后大概率会呆在京城。
“我这个给你，记得随身带着，一定记得！”
林玦把自己腰上的香囊塞给顾安，千叮咛万嘱咐。
顾安握着香囊，手指无意识捏了捏，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走到门口，门房已经把马牵了过来，林玦正要上马，顾安突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林玦。
“这是五日后后马球赛的请帖，正好这次给你。”
林玦眉毛微挑，接过来眼神有点复杂的看着顾安，良久，他开口。
“让玄七回我身边吧。”
玄七，就是当初顾安留下来，后来成了林玦随身小厮之一的暗卫。
顾安脸色一僵，心虚地眼神发飘：“哥，哥哥怎么突然说这个。”
林玦看他这摆明了死不承认的架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干脆挑明了。
“以后有东西给我就让他帮忙传递，别天天来我家蹲我，先不提能不能等到，你知道你把我家管家吓成什么样了吗，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四个字被他故意拖长，懒洋洋的语气，是明晃晃的调侃。
顾安尴尬的搓了搓手指，小声说了声“好”。
“那我走了，五日后见。”
林玦翻身上马，对顾安摆摆手，拍了拍马脖子，向远处走去。
刚到贾府门口，就看到一个青年正和门房说话，一身小厮打扮，看起来眼熟的不行。
不是玄七是谁？
林玦一想就知道顾安想这么做很久了，要不然来不了这么快。
心里好笑的摇头，林玦下马过去跟门房说了这是自己的小厮，顺利把玄七带了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玄七对林玦也很熟悉了，说话很放松，好奇地问道：“少爷是怎么发现主子其实经常去林家等少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