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楼内，死一样的安静。
那个代号“橡皮擦”的汪家清理人，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冻住了。
他透过薄薄的窗户玻璃，看着外面悬浮着的那个人影。
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从他的脚底板一路攥住了他的心脏。
这个人，无视了他们引以为傲的“格式化光束”。
这个人，甚至“修复”了被抹除的物理规则。
现在，他就这么贴在自己的窗外。
“橡皮擦”的脑子嗡的一声，从极致的恐惧中爆发出了属于顶尖杀手的疯狂。
他猛地抬起手臂，对准了窗外的林渊。
他手臂上那个原本用来抹除钟楼的设备，此刻变形伸出一个黑洞洞的炮口。
这是“相位枪”，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可以把任何物质分解成最基本粒子的武器。
“去死！”
他用尽全身力气咆哮，按下了发射钮。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波动，无声无息地射向林渊。
这道波动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出现了短暂的真空。
它精准地打在了林渊的胸口上。
“橡皮擦”的眼中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然而，那光芒只亮了一下，就彻底熄灭了。
窗外的林渊，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那足以抹除一栋大楼的相位攻击，打在他身上，就像一缕微风吹过。
不，连微风都不如。
就像一颗水滴，掉进了大海，连一圈波纹都没能荡开。
林渊的表情依旧平淡，他看着“橡-皮擦”手里的武器，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
像是在看一个举着水枪，拼命滋向钢铁巨人的孩子。
“不……不！”
“橡皮擦”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穿。
他看着自己最大的依仗失效，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地向后退去。
他发疯一样地敲击着自己另一只手腕上的通讯器。
“求救！求救！”
“坐标xxx，xxx，发现无法理解的目标！”
“请求最高权限支援！重复！请求最高权限支援！”
他嘶吼着，将自己能够发送的所有求救信号，全部发了出去。
信息流，以光速向着这个房间之外扩散。
然而，就在这些信号接触到窗户玻璃的一瞬间。
它们就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然后被墙壁无声地吸收了。
林渊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仿佛刚刚吞下了一些味道寡淡的开胃小菜。
这个房间，成了一个绝对的、与世隔绝的黑盒。
任何信息，任何能量，都无法逃离。
“橡皮擦”的动作僵住了。
他看着通讯器上没有任何回应的屏幕，脸上只剩下灰败的死气。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猎人，变成了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而笼子外面的那个存在，甚至都懒得走进笼子。
他只是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也就在这个时候，潘家园附近的几个街区，一些还在外面晃荡的夜猫子，或者加班晚归的社畜。
他们如果不经意地抬起头，就会看到终生难忘的一幕。
在那片居民楼的上空，原本星光璀璨的夜幕，像是被人用手抓住了一块画布，然后用力地拧了一下。
星光，变得扭曲、拉长，汇聚成一个诡异的漩涡。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恢复了正常。
很多人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天空还是那片天空。
只有极少数人，心里留下了一丝无法解释的寒意。
居民楼窗外。
林渊似乎失去了继续观察的兴趣。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他决定把这个有趣的玩具，打包带走。
他对着整栋居民楼里，那个被他用空间隔离开的安全屋区域，缓缓张开了五指。
然后，虚空一握。
一个冰冷的字，从他嘴里吐出。
“折叠。”
“橡-皮擦”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放大到了极限。
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超越他全部认知，甚至超越他想象力极限的恐怖景象。
房间的墙壁，动了。
坚固的混凝土墙壁，没有碎裂，没有倒塌。
而是像一张柔软的纸，开始向着房间的中心，缓缓地折叠进来。
天花板，在向下压。
地板，在向上升。
桌子、椅子、他脚下的地毯，甚至是空气……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内坍塌。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挤压。
这是空间本身的压缩！
他看见对面的墙壁和自己身后的墙壁，像折扇子一样对折在一起。
他看见天花板和地板，像合上一本书那样，向着中心合拢。
三维的立体空间，正在以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被揉成一团。
他想尖叫。
可他的喉咙，他的声带，连同他周围的空间，都被一同压缩，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的身体，被扭曲的空间拉扯、折叠、挤压。
骨骼、内脏、血肉，在那一瞬间，就被揉成了一团无法分辨的物质。
但他没有死。
一股奇异的力量保护着他的核心意识，让他清醒地感受着这所有的一切。
巨大的空间，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被彻底压缩。
最终，形成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散发着金属冷光的黑色方块。
那个方块悬浮在半空中。
如果凑近了看，甚至能看到方块内部，有一个被极限压缩的房间缩影。
扭曲的家具，还有那个被定格在惊恐瞬间的人影，都被封印在了里面。
像一件充满了恶意和诡异美感的现代艺术品。
林渊伸出手，那个黑色方块平稳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低头看了一眼。
这个汪家清理人身上所有的高科技武器、防御设备，在“饕餮”的法则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它们都只是构成了这个空间囚笼的一部分。
是不同口味的能量而已。
战斗结束了。
结束得太快，太安静。
楼下的住户可能只是觉得楼上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没有人会发现，这栋楼里，凭空少了一个房间。
林渊转身。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变淡，再次消失。
只留下一片风平浪静的夜空，和那栋缺了一个小口的居民楼。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解家四合院，地下指挥室。
一片死寂。
王胖子那兴奋的吼叫，早就因为信号中断而消失了。
解雨臣和吴邪，都盯着那一墙的雪花屏，一言不发。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虽然听到了王胖子的吼声，但钟楼被修复，林渊反击，这一切都只存在于他们的想象中。
没有画面，没有后续。
未知的等待，比直接面对失败更折磨人。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指挥室的中央。
正是林渊。
解雨臣的身体猛地绷紧，差点就要拔枪。
吴邪的眼睛里，终于重新亮起了光。
他快步走上前：“林渊，怎么样了？”
林渊没有回答。
他摊开手掌，将那个黑色的金属方块，随意地丢向了吴邪。
吴邪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方块入手冰凉，质感沉重。
他低头看着这个造型奇特的方块，满眼都是不解。
“这是你要的‘舌头’。”
林渊平淡的声音响起。
“别弄坏了，里面还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