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脸上的笑顿了一下。
眼角的肌肉好像轻轻抽了抽，虽然快得像错觉，但苏念还是看见了。
他手里捏着书的手指，也悄悄收紧了。
他的眼睛先扫了眼李将来，又落到苏念脸上，像是在判断什么。
过了两秒才重新扬起笑，只是那笑比刚才淡了点。
“创业？”他微微挑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赞许。
“没想到李将来同学刚入学就有如此魄力，苏念学妹也是眼光独到。”
“不知道是哪方面的项目？或许，我还能帮忙参谋参谋，家里在投资圈倒也认识一些人。”
他这话听着客气，其实藏着点“我家有背景”的意思，那种“我能帮你”的语气，带着点不自觉的优越感。
苏念正想开口婉拒，李将来却没等她说话。
他抬眼看了宋晨一下，语气平平的：“谢谢学长。”
“现在还早，具体的还没定下来，不好多说。”
他话说得客气，可眼神里没什么温度，明摆着“不想聊”。
宋晨那点想打探的心思，一下就被堵回去了。
宋晨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面上却没显出不高兴。
他还笑着说：“理解，商业机密嘛。”
“那祝你们顺利，如果以后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他朝苏念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李将来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宋晨的背影消失在书架间，苏念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转向李将来，小声说：“他好像……对我们一起创业很意外。”
李将来将目光从宋晨离开的方向收回，重新落在眼前的计划书上。
语气没什么波澜：“不重要。”
他指尖在计划书的“短期目标”上点了点。
“重要的是，我们该开始行动了。”
“第一个目标，在‘挑战杯’校赛前，找到一个合适的商业项目练手，积累经验和启动资金。”
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回到了正事上，仿佛宋晨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
苏念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那点因为宋晨而产生的微妙情绪也瞬间消散。
是啊，重要的是他们共同规划的未来。
机会比他们预想的来得更快。
三天后，李将来通过计算机协会的学长，获得了一个潜在客户的信息。
一家本地的小型文创公司“墨韵坊”，想要开发一款线上定制文创产品的h5小程序。
预算不高，但对UI设计和用户体验有一定要求。
这正符合他们工作室初期练手的需求。
李将来迅速整理了工作室（目前仅有他们两人）的技术简介和初步构想。
通过邮件发给了对方。
很快，对方便回复邮件，约定周五下午在公司面谈。
这是工作室的第一个潜在客户，也是李将来第一次以“创始人”身份进行商业谈判。
周五下午，苏念和李将来准时出现在“墨韵坊”所在的创意园区。
公司不大，但装修得很有格调。
接待他们的是项目负责人王经理，一个三十岁出头、看起来很精干的女性。
简单的寒暄后，会议进入正题。
王经理介绍了他们的需求，主要是希望通过小程序实现产品定制、在线预览和订单管理等功能。
李将来安静地听着，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几个关键词。
当王经理说完，看向他们时，他没有急于报价或承诺。
而是先就几个关键的用户使用场景和潜在的技术难点进行了提问。
比如您说的在线预览，客户选了宣纸材质和烫金工艺，屏幕上看是一种颜色，实际印出来可能偏暗。
“我们得在算法里加个‘材质色彩校准模型’，把这种误差降到最低，不然客户收到货容易不满意。”
他语气平稳，条理清晰，完全不像一个刚入学的新生，更像一个经验丰富的项目架构师。
王经理从一开始的公事公办，眼神逐渐变得认真和惊讶。
她手里的笔停了，下意识地点头。
显然，李将来问的这些，她之前只大概想了想，没往深了琢磨。
她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过于年轻的“创始人”能有如此深度的思考。
苏念坐在李将来身边，看着他低头记笔记时认真的样子。
听他说话时语气平稳又笃定，手心悄悄攥了攥。
原来他认真谈正事的时候，这么有魅力，心里又骄傲又有点发烫。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啊。
之前总觉得他是个清冷的学弟，可现在看他跟客户谈项目，那种成熟稳重的样子，根本不像个刚入学的新生。
在专业的领域，他展现出的是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睿智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当王经理提到一个比较苛刻的交付周期时，李将来没有立刻妥协。
而是冷静地分析了现有资源和实现路径。
提出了一个更切合实际、同时也能满足对方核心需求的替代方案。
“王经理，我理解您希望尽快上线的需求。”
“但如果强行压缩测试周期，可能会导致上线后用户体验不佳，甚至出现重大bUG，反而影响品牌口碑。”
“我们建议将第一阶段的核心功能先跑通，保证稳定，后续迭代功能可以按周期陆续更新……”
他态度不卑不亢，既坚持了专业底线，又充分考虑了客户的诉求。
王经理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李同学说得有道理。”
“是我太心急了。就按你们调整后的方案来。”
初步的合作意向，就在李将来主导的这场高效、专业的沟通中，基本确定下来。
双方约定了下周出具详细的技术方案和报价。
离开“墨韵坊”，傍晚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
苏念走在李将来身边，心情依旧有些激荡。
她忍不住侧头看他，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
“李将来，”她轻声说，眼睛里闪着光，“你刚才……特别厉害。”
李将来脚步未停，侧目看了她一眼。
女孩的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欣赏，像碎落的星辰，直直地撞入他心底。
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根悄悄热了。
他赶紧把头转过去看前面的路，假装在看风景。
声音还是平平的，可脚步却放慢了半拍，跟苏念并排走。
“不算什么，基本操作。”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点，像是怕被人听见。
“再说，这是我们一起的事。”
“我们”。
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份量。
苏念的心像是被泡在温热的蜂蜜水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看着他耳朵尖那点淡淡的红。
看着他跟自己并排走的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的。
看着街边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心里软得像刚蒸好的馒头。
她忽然觉得，这条并肩前行的路，无论未来有多少未知，此刻都充满了让人心安的力量。
他不只是在靠近她。
他是想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更远的地方去——那个地方，有他们一起想要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