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那颗冰凉滑腻的蛇胆和几颗尖锐的蛇牙。
江辞再次踏入了青云镇坊市。
与上次为了几捆枯心草缩在角落叫卖的心境不同。
这一次，他感觉自己兜里揣着“巨款”，腰杆都挺直了些。
虽然这巨款的来历让他心里有点发虚。
他没有急着去找买家，而是先在坊市里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
耳朵竖得老高，试图从嘈杂的人声中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听说了吗？黑风寨前几天被一个路过的高人给端了！”
“真的假的？那寨主可是筑基初期啊！”
“千真万确！据说那高人只用了一招！”
“啧啧，真是人外有人啊……”
江辞撇撇嘴，这种江湖传闻对他解散宗门毫无帮助。
他要听的是哪个宗门缺人，在到处挖墙角！
他走到一个卖符箓的摊位前，假装看符，状似无意地问道：“道友，最近这青云山脉，可有什么新鲜事？”
“比如……哪个宗门招人比较多的？”
那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人，闻言打量了一下江辞那身洗得发白的道袍，嘿嘿一笑。
“招人？哪个宗门不缺人手？”
“不过像道友这样的……怕是难哦。”
语气里带着点揶揄。
江辞脸一黑，知道对方是看他修为低微，衣着寒酸。
他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干笑两声：“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他又逛到一处茶馆，花了半枚劣品灵石买了碗最便宜的粗茶，坐在角落里，听着周围修士的高谈阔论。
“要说招人，还得是金刚门！”
“人家势力大，待遇好！”
“得了吧，进去就是当打手，危险不说，规矩还多！”
“那也比某些快要饭的宗门强吧？”
“我听说那个什么青云宗，宗主都快要抵押祖师爷金身了！”
正在喝茶的江辞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破事怎么连茶馆里都知道了？
他感觉脸上有点发烫，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生怕被人认出来。
“青云宗？就是那个只剩三四个人，穷得叮当响的破落户？”
“可不是嘛！据说前几天他们宗主还想把祖师泥像卖了呢！真是丢尽了修真界的脸面！”
“啧啧，这种宗门，迟早要完蛋。”
“里面的弟子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宗主……”
江辞听着这些议论，心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欣慰？
对！
就是这样！
名声越臭越好！
让所有人都知道青云宗是个火坑，这样说不定他的员工们自己就待不下去了！
外部舆论压力，也是促使员工自愿离职的重要手段嘛！
他甚至想站起来大声承认“我就是那个青云宗宗主”，给这舆论之火再添一把柴。
但理智和怕被打的担忧还是阻止了他。
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继续偷听。
“不过话说回来，青云宗再破，听说他们那个姓熊的教习，倒是有一把子力气。”
“熊教习？就那个整天睡觉的莽夫？”
“空有力气有什么用？脑子不好使，哪个宗门会要他？”
“也是，除了能当个苦力，也没别的用了。”
江辞刚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又被无情地踩灭了。
连外部舆论都认为他的员工是“滞销品”？
这还怎么指望别人来挖角？
他郁闷地灌了一大口粗茶，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里。
看来，指望外部力量挖走他的员工，短期内是不现实了。
还得靠自己内部瓦解。
他叹了口气，起身离开茶馆，准备去处理掉手里的货。
他找到一家看起来还算正规的收购材料的店铺——
“百宝阁”。
店铺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老掌柜坐在柜台后。
江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走到柜台前，将那颗蛇胆和几颗蛇牙放在了台面上。
“掌柜的，看看这些，什么价？”
老掌柜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拿起蛇胆，对着光看了看，又用手指捻了捻，慢悠悠地道：“铁鳞蟒胆，年份浅，灵气尚可，但保存不当，略有损伤。”
“三枚下品灵石。”
三枚！
和林师姐预估的差不多！
江辞心中一喜，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一点！
老掌柜又拿起蛇牙看了看：“铁鳞蟒牙，品质一般，打磨费事。”
“五枚劣品灵石一颗，这几颗……给你算两枚下品灵石吧。”
蛇胆三枚，蛇牙两枚，加起来就是五枚下品灵石！
江辞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五枚下品灵石！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距离十枚下品灵石的“遣散费”目标，一下子完成了一半！
他强忍着激动，面上不动声色：“掌柜的，这价格……是否低了点？”
“这铁鳞蟒可是炼气后期的妖兽……”
老掌柜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友，货就是这个价。”
“你若不信，可去别家问问。”
江辞知道这是商家的惯用伎俩，但他急着变现，也懒得再多费口舌，便点了点头：“成交。”
老掌柜利索地数出五枚闪烁着柔和白光，蕴含着精纯灵气的下品灵石，推给江辞。
江辞接过灵石，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能量，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拥有这么多“财富”！
然而，喜悦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被更大的焦虑取代了。
钱是有了，可怎么把它花出去……
啊不，是怎么把它作为遣散费送出去，还是个天大的难题。
毕竟，系统任务的条件是“不超过十块下品灵石的遣散费”……
难道要直接拿着灵石去找熊教习：“熊教习，这是五枚下品灵石，你拿着，离开宗门吧！”
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率会挠着头，困惑地看着他：“宗主，为啥？有灵石，不是该买肉吗？”
或者更糟，他要是觉得宗主在侮辱他，一拳过来……
江辞打了个冷颤。
看来，直接给钱是行不通的。
必须包装，必须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能让对方“心甘情愿”拿着钱离开的理由。
他揣着五枚沉甸甸的下品灵石，走出了百宝阁，感觉脚步比来时更加沉重。
赚钱难，花钱更难！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决定先回宗门。
出来久了，他怕家里那三位“祖宗”又搞出什么他无法控制的惊喜。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苦思冥想，如何将这五枚灵石，变成撬动解散进度的杠杆。
或许……
可以假装宗门接到一个危险的远程任务，奖励丰厚，然后劝说某个员工去执行，并提前支付高额的差旅费和风险保证金？
等他走了，就告诉他任务取消了，保证金不用退了？
这算不算欺诈？
系统会不会判定违规？
江辞感觉自己的脑子快变成一团乱麻了。
这宗主当得，不仅要会画饼，还得精通心理学，人力资源管理和……诈骗技巧？
他的心，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