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的心脏狂跳,被林云那冰冷如刀的目光钉在原地,浑身上下,竟像是被浇了一盆腊月的冰水,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他想发怒,想呵斥,想用主子的威严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压下去。可是在那股无形的威压之下,他所有的怒火都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扼住,连一丝火星都冒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干得发疼,一个字都吐不出。
他身后的家丁们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林云一眼,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娇弱的林姑娘,而是执掌生杀大权的阎罗王。
整个院子,死寂得可怕。
就在这僵持不下,一触即发的关头,院外又是一阵大乱!
“都给我滚开!老太太来了!”
鸳鸯那清亮又急切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再次劈开了潇湘馆的夜空。
贾琏的身体猛地一颤,那股压在他心头的威压仿佛瞬间消失了,他回过神来,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被抓个现行的惊惶和心虚。
又来了!老祖宗怎么又来了!
王熙凤跟在贾母身后,当她看到院子里这副剑拔弩张的景象,尤其是看到被绑得像个粽子、昏死在地的狗儿时,她那张美艳的脸,瞬间就没了人色。
完了!
贾母由鸳鸯和琥珀搀扶着,脸色比今晚的夜色还要沉。她甚至没有问发生了什么,那双历经世事的眼睛只扫了一圈,就将一切猜了个七七八八。她的目光最后落在贾琏那张慌乱的脸上,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长出息了,贾琏。大半夜的,带着一群奴才,闯到你妹妹的院子里,是想做什么?谋反吗?”
“噗通”一声!
王熙凤率先跪了下去,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她抱着贾母的腿,哭得梨花带雨,声嘶力竭。
“老太太!老太太您要给媳妇做主啊!是媳妇的错!都是媳妇治家不严,识人不明,才让这起子黑了心的狗东西混进来,不止贪墨份例,如今还敢纵火行凶,惊了林妹妹!媳妇有罪!媳妇万死!”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肝肠寸断。
“求老太太重重地罚我!把我这管家权收回去!我没脸再管这个家了!呜呜呜……”
好一招“丢车保帅”的苦肉计!
她把所有罪名都揽到自己“失察”的头上,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刁奴蒙蔽的可怜主母,只求能把这纵火的根源给彻底掩盖过去。
贾琏也反应过来,跟着跪下,磕头如捣蒜:“老祖宗息怒!都是孙儿的不是!凤哥儿她日夜操劳,累坏了身子,才让下人钻了空子。孙儿这就把这狗奴才拖下去,审个水落石出,给林妹妹一个交代!”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想快刀斩乱麻,把这盆脏水彻底泼到“下人”身上。
贾母的脸色稍稍缓和。家丑不可外扬,王熙凤这个处置,虽然是演戏,却也是眼下最能保全荣国府脸面的法子。
然而,一直沉默的林云,却在这时幽幽地开了口。
“凤姐姐言重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王熙凤的哭声猛地一滞。
林云由紫鹃扶着,缓缓走到贾母面前,盈盈一拜。她看都没看地上跪着的夫妻二人,只是对着贾母,用一种悲悯又无奈的语气说道:“老祖宗,妹妹不敢怪罪凤姐姐。咱们家这么大,人多手杂,难免有一两个不肖的奴才,姐姐日理万机,有所疏漏在所难免。这失察之罪,提不得。”
这话一出,王熙凤和贾琏都是一愣。
不追究了?这个小贱人,难道是怕了?
王熙凤心里刚升起一丝侥幸,就听林云话锋一转。
“公事是公事,妹妹不敢让姐姐为难。只是……”她顿了顿,抬起那双泪光盈盈的眸子,看向贾母,“……妹妹自己的私事,想请老祖宗做主,跟凤姐姐和琏二哥算算清楚。”
“私事?”贾母皱眉。
王熙凤的心,咯噔一下,一种比刚才纵火被抓还要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
“紫鹃。”林云轻唤一声。
“是!”紫鹃立刻从内室捧出另一本册子。那册子很薄,纸张也新,显然是刚誊写不久。
“老祖宗,凤姐姐,琏二哥。这本账,不记国公府的开销,只记我林云一个人的流水。”
林云的声音变得清晰而锐利,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那华丽的袍。
“自我入府,每月份例银子二十两,四季衣裳八套,吃穿用度皆按家中姐妹最高规格。这是老祖宗您亲口定下的规矩。”
“可这几年来,我拿到手的,月钱从未足额,衣料首饰更是被克扣替换得面目全非。我念着寄人篱下,不敢声张。”
“这些小钱,也就罢了。可是……”林云的目光,骤然转向王熙凤,“我母亲当年带入贾府的嫁妆,那都是有嫁妆单子的!金银细软,古董珍玩,田地铺子,按规矩,当由我这个女儿继承。这些年,姐姐代为保管,所出的利息、收益,又在何处?账目何在?”
“还有!”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锥,“我父亲宦海多年,清正廉明,却也薄有家资。他临终前,将我托付给外祖母,亦将我林家在江南的几处产业地契交由府里代管!这些年的租子和收益,我又何曾见过一文钱?!”
轰隆!
这番话,比刚才的纵火,比那通天的火光,更要惊心动魄!
如果说贪墨公中财物是“失察”,是“家贼难防”,那侵吞孤女的嫁妆和家产,就是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这罪名,一旦坐实,整个荣国府的百年清誉,将毁于一旦!
王熙凤的脸,“刷”的一下,白得像死人。贾琏更是浑身剧震,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你血口喷人!”王熙凤终于从极致的惊恐中找回一丝声音,尖叫道,“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林云冷笑一声,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又递给紫鹃一个眼色。紫鹃再次转身入内,这一次,拿出来的是一张写满了字的纸,下面按着一个鲜红的手印。
“这是周瑞家的画的押。”林云将那张纸呈给贾母,“昨夜李嬷嬷攀扯到她,我便让紫鹃用老祖宗赏的‘真言水滴’问了她几句话。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是凤姐姐你亲口吩咐,说我身子弱,用不着那些好的,要‘省着点’用,好生‘照看’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王熙凤和贾琏那两张绝望的脸,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杀手锏。
“老祖宗,外孙女本不想将家丑闹大。可如今,贼人都敢放火烧我了,这是要我的命啊!”
“这供词,这份我凭记忆誊抄的林家产业清单,我本想,若是凤姐姐和琏二哥能给个说法,便就此作罢。可若是……你们不认……”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上了决绝的寒意。
“我父亲林如海,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他在京中,亦有几位过命的同年知交。我林家在江南,也是百年望族,族中长老尚在。我明日,便修书两封,再拿着这份供词,亲自去拜访各位世伯。我只想问问他们,问问这天下人,我林家孤女的家产,是不是就该这么不明不白地,被舅家吞得一干二净!”
“不要!”贾琏失声尖叫起来!
王熙凤更是两眼一翻,直接瘫软在地,人事不知。
“够了!”
贾母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她看着地上跪着的贾琏,看着那个丢尽了贾家脸面的孙媳妇,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眼神决绝、字字泣血的外孙女,满腔的怒火,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疲惫至极的叹息。
她知道,林云赢了。赢得彻彻底底。
再闹下去,毁掉的,将是整个贾家。
“琏儿。”贾母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去,把你媳妇的私库打开。林丫头这些年被克扣的份例,双倍补上。林家的产业,地契文书,一宗一件,清点清楚了,立刻还给林丫头!若有差池,我唯你是问!”
贾琏面如死灰,他知道,这是在割他的肉,喝他的血!
可是,他敢说一个“不”字吗?
“是……孙儿……遵命……”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半个时辰后,几个大箱子被抬进了潇湘馆。
一个箱子里,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元宝,一共五千两,在烛光下闪着冰冷的光。另一个箱子里,则是一个紫檀木的匣子,里面装着厚厚一沓地契和房契。
林云接过那个匣子,打开,指尖从那些熟悉的、带着墨香的纸张上轻轻抚过。
江南,金陵,三间铺面。
苏州城外,良田两百亩的庄子。
这些,才是她真正的底气!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叮!来自王熙凤的怨恨值+3000!憋屈值+2500!】
【叮!来自贾琏的怨恨值+2800!恐惧值+1500!】
【叮!来自贾母的愧疚值+2000!疼惜值+1800!】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隐藏任务‘清算’,获得巨额财富与产业,强烈的情绪风暴来袭!】
【情绪值总计:+!】
【当前持有情绪值:点!】
林云的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如烟花般炸开。
她合上匣子,看着窗外,贾琏和王熙凤被人搀扶着离去的狼狈背影,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只是开始。
她沉下心神,意识进入空间。
【系统提示:‘百草空间’提升至3级,需消耗点情绪值。升级后可解锁‘灵品药田’,有几率种植‘续命朱果’。是否升级?】
看着那超过一万九千点的巨额情绪值,林云毫不犹豫。
“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