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轱辘碾过苏家巷口青石板时,祠堂的青铜钟突然炸响——那声音像被烧红的铁杵撞出来的,带着焦糊的腥气,撞得人耳膜发疼。我勒住玄风的缰绳,魔骨珠在怀里滚得发烫,隔着玄衣蹭得胸口发疼。苏沐清的指尖凉得像块浸了冰的玉,却仍攥着我的袖口:“无幽,爷爷他……”
我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泪滴落在手背上,竟带着股说不出的腥甜。萧战已经跃下马,破魔刃劈在苏家朱红门上,木屑飞溅时,我看见门钉里渗出来的血珠,像被挤破的蚊虫,顺着门纹往下爬。
“吱呀”一声,门开了。院子里的桃树全枯了,枝桠像凝固的闪电,花瓣落了一地却没有风,每一片都沾着暗紫色的斑点。正厅的门大敞着,苏振南坐在太师椅上,银白的胡须梳得整整齐齐,眼睛却像两汪枯井,嘴角挂着抹诡异的笑——他指尖夹着半盏茶,茶盏里没有水,只有十几只蠕动的黑色蛊虫。
“爷爷!”苏沐清冲过去,刚要碰他的袖子,却被一股无形的气浪弹开。我上前一步,魔骨珠突然从怀里窜出来,黑光像丝带缠住苏振南的手腕——他的皮肤瞬间泛起青紫色,像是被烧红的铁烫过。
“嗷——”尖锐的嘶吼从苏振南喉咙里滚出来,他的眼睛瞬间变成碧绿色,指甲疯长到三寸,朝着苏沐清抓过去。萧战的破魔刃劈在他胳膊上,火星四溅,却只留下道浅痕。叶尘的罗盘指针疯转,突然指向苏振南的后颈:“是食魂妖!附在苏老爷身上了!”
院墙上突然跃下个人影——青布苗服裹着纤细的身子,银饰在阳光下撞出清脆的响,手里的竹编蛊盒泛着油亮的棕褐色。她眉心间点着朱砂,眼睛像浸了苗疆草药般亮:“天衍子的狗,敢用食魂妖染指中原!”
她敲了三下蛊盒,十几只金红色的蛊虫飞出来,像小团火焰扑向苏振南的后颈。食魂妖吃痛,从苏振南身体里钻出来——半透明的影子,青面獠牙,指甲滴着黑血。魔骨珠的黑光突然暴涨,像张网把它困在中间。
“动手!”我喝了一声,苗女摸出张画着苗疆图腾的黄符,咬破指尖画了个圈——符纸烧起来,火焰卷着食魂妖往蛊盒里钻。不过片刻,食魂妖就被收进去,苗女盖上盒盖,银饰的响才慢慢平复。
苏振南软倒在太师椅上,苏沐清扑过去抱住他,哭着喊“爷爷”。我蹲下来摸他的脉搏——很弱,但平稳。叶尘捡起苏振南掉的玉牌,罗盘指针定在上面:“天衍宗的聚魂牌……用它引食魂妖附在苏叔身上,收集苏家魂魄。”
苗女摘下面帕,露出英气的脸:“我叫苗月,乌蒙部驱妖师。天衍子偷了我们的养魂蛊,用来养这些食魂妖——我追了三个月。”她指了指蛊盒,“这妖物身上有养魂蛊的气息,天衍子肯定在附近。”
苏振南咳嗽着抓住我的手:“无幽……天衍子的人给了我这玉牌,说能保苏家平安……我对不起你……”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苏叔,没事了。”转头看向苗月,“天衍子的聚魂阵还没破,苏媚可能被抓去当阵眼了——要一起吗?”
苗月系好蛊盒,银饰撞出响:“当然——为了我阿爹。”
萧战提起破魔刃:“殿下,后院传来动静。”
我们往后院走,叶尘的罗盘指针指向古井。淡紫色的雾裹着艾草般的香气飘过来,却带着股腥甜——是养魂蛊的味道。古井边绑着苏媚,她的手臂爬着黑色蛊虫,看到我们哭着喊:“哥,救我……他们要把我放进井里……”
井边站着个灰布道袍的人,是天衍子的徒弟——上次迷魂阵里见过的。他转身阴笑:“源无幽,你破了迷魂阵又怎样?聚魂阵已经启动,等苏媚的魂魄被井里的妖物吃掉,整个苏家的魂都会被吸进聚魂牌——天衍宗的大业就成了!”
苗月的蛊盒震动起来:“井里有养魂蛊的母蛊!”
我摸出魔骨珠,黑光顺着指尖流出来,在空气中画了个圈:“萧战护着沐清和苏媚;苗月处理母蛊;叶尘盯着他。”
道士掏出符纸:“你赢不了——天衍子大人很快就来!”
我往前走一步,魔骨珠的黑光缠住他的手腕:“那你得先活着等他。”
道士的脸突然煞白,想挣扎却动不了。叶尘的罗盘砸在他头上,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苗月跳到井边,蛊盒打开,金红色蛊虫飞进井里。没过多久,井里传来凄厉的嘶吼,黑色液体涌出来,溅在地上冒白烟。
萧战解开苏媚的绳子,她扑进苏沐清怀里哭。我蹲在道士身边:“天衍子在哪?”
他嘴角流着血:“你永远找不到……他已经拿到聚魂阵核心……”话没说完,突然痉挛起来,七窍流血——是天衍子下的灭口毒。
叶尘捡起他的符纸,罗盘指针指向东边:“天衍子往东边去了,那边有个废弃道观,是天衍宗分舵。”
我望着东边的天空——云像被染了血,红得刺眼。魔骨珠在怀里跳动,和我的心跳共振。苗月的银饰撞出清脆的响,萧战的破魔刃泛着冷光,叶尘的罗盘指针坚定地指向东边。
风卷着淡紫色的雾散开,太阳终于冲破云层。我摸着怀里的魔骨珠,知道这场游戏,终于要进入正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