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清晨，林枫早早来到办公室。他首先召集了一个小范围会议，与会者只有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赵东来、省厅交管局事故处处长陈明，以及林枫从永川带来的秘书小张。
昨晚的停电，是有人给我的警告。林枫开门见山，这说明我们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赵东来神色凝重：林市长，我已经安排信得过的同志去查停电原因。初步判断是有人故意切断了大楼供电。
查是要查，但更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行动。林枫看向陈明，陈处长，省厅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一切就绪。陈明点头，省公安厅经侦总队和刑侦总队的联合专案组已经秘密成立，随时可以进驻清江。
林枫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现在是收网的时候了。我决定兵分三路：
第一路，由陈处长负责，以重新调查李爱国车祸案为由，彻查德建集团及其关联企业。
第二路，由赵局长负责，组织可靠警力，对质监站副站长张伟、检测中心主任等关键人物进行监控，掌握他们的违法犯罪证据。
第三路，林枫看向秘书小张，由你配合审计局，对北山片区改造项目和清江大桥重建项目的资金流向进行审计。
赵东来有些犹豫：林市长，这么大的行动，要不要先向周书记汇报？
周书记那里我会去说。林枫语气坚定，但现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座的都是我信任的同志，希望大家严守秘密。
会议结束后，林枫直接来到市委书记周明远办公室。
周书记，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
周明远正在批阅文件，头也不抬：如果是北山项目停工的事，就不用说了。已经有好多老同志给我打电话，说你小题大做。
不只是北山项目的问题。林枫将U盘放在桌上，这里面有德建集团系统性造假、贿赂官员的证据，涉及多个部门负责人。
周明远终于抬起头，脸色微变：消息可靠吗？
李爱国站长用生命换来的证据，您说可靠吗？
周明远沉默片刻，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林枫啊，你知道德建集团在清江意味着什么吗？它是本地的利税大户，解决了上万人的就业。动它，就是动清江的经济命脉啊。
如果这个经济命脉是建立在违法犯罪的基础上，我们更应该壮士断腕。林枫毫不退让，而且，我怀疑李爱国的死不是意外。
周明远转过身，目光锐利：你有证据？
省厅的专家已经在调查中发现了疑点。刹车系统可能被人为破坏，行车记录仪不翼而飞，同一个弯道半年内发生三起类似事故...这些都太巧合了。
你想怎么做？
我已经部署了行动，请求市委支持。
周明远长叹一声：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不过我要提醒你，德建集团背后牵扯的利益关系很复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有了周明远的默许，林枫立即展开了行动。
当天下午，陈明带领的省厅专案组以交通事故复查工作组的名义进驻清江。表面上是在重新调查李爱国车祸案，实际上已经开始秘密侦查德建集团的违法犯罪事实。
与此同时，赵东来调动的专案组警力，对张伟等人实施了24小时监控。很快就有了重大发现——张伟在郊区有一处秘密别墅，里面住着他的情妇，而且经常有德建集团的高层出入。
第三天晚上，监控组传回消息：德建集团董事长王德海与张伟在别墅会面，似乎在进行某种交易。
收网吗？赵东来请示林枫。
再等等，等他们交易完成，人赃并获。
凌晨两点，当王德海和张伟完成交易，各自提着装满现金的行李箱走出别墅时，被埋伏的警察当场抓获。
在张伟的别墅里，搜出了超过五百万元现金，以及大量金条、名表。而在王德海的车上，除了现金，还发现了一份即将销毁的账本，详细记录了向各级官员行贿的明细。
立即审讯，重点是李爱国死亡真相。林枫下达指令。
审讯室内，张伟起初还百般抵赖，声称这些钱是合法收入。但当审讯人员出示他在境外银行的账户流水，以及他儿子在德建集团领取高薪的证据后，他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我说...我都说...张伟瘫在椅子上，李站长的车祸，是王德海指使人做的。他们破坏了刹车系统，还在那个弯道做了手脚...
具体是谁动手的？
是王德海的司机李强，他以前是修车工，懂得怎么弄刹车。那天晚上，他们派人跟踪李站长，在合适的机会下手。
与此同时，王德海在另一间审讯室也交代了犯罪事实。让他开口的，是审讯人员出示的一份证据——他妻子和儿子已经办理移民手续，准备下周就飞往加拿大。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的？王德海面如死灰。
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审讯人员冷冷地说，早就被我们掌握了。现在交代，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王德海终于坦白：李爱国查得太紧了，他要是在北山项目和清江大桥上较真，我们至少损失几个亿...所以只能让他闭嘴。
除了李爱国，你们还害过谁？
滨江路那两起车祸...也是我们做的。一个是审计局的科长，一个是安监局的副局长，他们都发现了我们的问题...
案情逐渐明朗，一个以德建集团为核心，涉及工程质量、官员腐败、甚至人命官司的犯罪网络浮出水面。
第四天清晨，林枫主持召开紧急常委会，通报案件进展。
目前已经查明，德建集团通过行贿等手段，拉拢腐蚀了包括质监、住建、安监等多个部门的领导干部，系统性伪造工程质量检测报告，非法获利数亿元。更严重的是，为了掩盖罪行，他们制造了至少三起，导致一人死亡、两人重伤。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我建议，立即对涉案人员采取强制措施，同时成立工作组，对德建集团承建的所有项目进行全面排查。
孙德胜副市长的脸色苍白：林市长，这么做会不会影响太坏了？清江的形象...
形象？林枫打断他，是形象重要，还是老百姓的生命安全重要？是面子重要，还是法律尊严重要？
周明远最终拍板：就按林枫同志的意见办。我强调一点，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有了市委的支持，专项行动全面展开。德建集团办公楼被查封，所有账目被扣押，包括王德海在内的集团高管全部被控制。
在审计过程中，工作组发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问题：德建集团通过围标、串标等手段，垄断了清江市70%的政府工程项目；通过虚报工程量、使用劣质材料等方式，非法获利超过十亿元；更严重的是，他们还涉嫌非法集资、暴力拆迁等犯罪行为。
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官员被牵扯出来。住建局副局长、安监局局长、公共资源交易中心主任...一个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官员，如今都成了阶下囚。
一天晚上，林枫接到一个神秘电话。
林市长，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经在清江立威了，适可而止吧。
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只要你放过几个人，保证你平安离开清江，甚至还能更进一步。
谢谢好意。林枫冷冷地说，但我这个人，最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挂断电话后，林枫立即让技术人员追踪来电位置，同时加强了安保措施。
第二天，调查有了突破性进展。在德建集团的秘密账本中，发现了一笔高达五百万元的汇款，收款人竟然是孙德胜副市长的儿子在海外注册的公司。
面对铁证，孙德胜终于低下了头。
我承认，我收了王德海的钱。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敢杀人啊！
不知道？林枫痛心疾首，老孙，我们是同事，是战友啊！你怎么能为了钱，就出卖自己的良心和责任？
孙德胜老泪纵横：是我糊涂，是我对不起组织的培养...
案件办到这里，已经超出了任何人的预期。一个副市长落马，多个部门负责人被查，这在清江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在向省委汇报案件进展时，林枫实事求是地陈述了全部情况，包括来自各方的阻力和威胁。
省委主要领导在听取汇报后，给予了充分肯定：林枫同志，你在清江的打黑除恶工作，为全省树立了榜样。省委支持你，不要有任何顾虑，一定要把案子办成铁案！
有了省委的尚方宝剑，林枫更加坚定了信心。
一个月后，北山片区改造项目在更换施工单位和加强监管后重新开工。林枫亲自到工地检查，看着工人们用合格的建材认真施工，他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林市长，谢谢您。一个老工人拉着他的手，要不是您，我们这些人就要住进危房里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林枫感慨地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回市政府的路上，沈清云打来电话。
听说清江的案子办得很漂亮？
才刚刚开始。林枫望着窗外的城市，还有很多深层次问题需要解决。
我父亲让我转告你，他很欣赏你的勇气和担当。
代我谢谢沈省长。
挂断电话，林枫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场战斗还远未结束。德建集团虽然被打掉了，但它背后的保护伞和利益网络还需要进一步深挖。
但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因为他知道，在这场正与邪的较量中，自己选择了正确的一方。
而清江的天空，也因为这场风暴，变得更加清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