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题成功提交的喜悦，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漾开了一圈圈温暖的涟漪。那个短暂的、阳光下的拥抱，比任何语言都更清晰地定义了他们的新关系。陆辰没有立刻松开手，林夕也没有挣脱，他们就那样在静谧的实验室里相拥了片刻，任由窗外渐盛的阳光将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
直到走廊外传来其他学生隐约的谈笑声，陆辰才稍稍退开，但一只手仍自然地牵着她。他的耳根透着淡淡的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完成了最复杂的算法优化。
“晚上，”他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期待，“庆祝。我订了位置。”
不是询问，是告知。带着一种笨拙又可爱的笃定。
林夕心里甜丝丝的，用力点头：“好！”
晚上的庆祝地点，是市中心一家以观景闻名的旋转餐厅。环境优雅静谧，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璀璨的夜景。陆辰显然精心准备过，点的都是招牌菜，还特意询问了林夕的忌口。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脱离校园环境的正式约会。没有了课题的压力，没有了外界的纷扰，气氛轻松而美妙。林夕穿着一条简单的碎花连衣裙，在柔和的灯光下，眼眸比窗外的星辰还要亮。她兴奋地分享着课题展示时的趣事，描述着系里老师对她们作品的高度评价。
陆辰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听着，偶尔在她看向他时，给予一个专注的凝视或简短的回应。他不会说太多华丽的辞藻，但他会细心地帮她布菜，会在她杯子空了之前示意侍者添水，会在她说到开心处时，眼底漾开清晰的笑意。
当精致的甜品被端上来时，林夕看着对面在灯光下愈发显得清俊沉稳的陆辰，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包裹着她。她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他低头切牛排的侧影。
快门声很轻，但陆辰还是敏锐地抬起头。
林夕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脸颊微红，晃了晃手机：“留个纪念……陆同学第一次请我吃大餐。”
陆辰看着她有些羞赧又理直气壮的样子，唇角弯起的弧度加深了些。他没有阻止，反而放下刀叉，非常配合地坐正了些，看着她，眼神温和：“需要摆拍吗？”
林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幽默感”逗得噗嗤一笑，摇摇头：“不用不用，这样就很好了。”
她低头看着手机里那张照片，光影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线条，专注的神情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她小心地保存好，设置成了手机屏保。
晚餐在温馨的气氛中接近尾声。林夕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她看到陆辰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打电话。城市的霓虹在他身后闪烁，将他挺拔的背影衬得有些孤峭。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隔着一段距离听不清内容，但林夕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熟悉的、冷峻而专注的气场，与刚才用餐时的温和判若两人。
是工作上的事？还是……
她忽然想起下午在实验室，他电脑上那条闪烁的加密信息。虽然他只是快速扫了一眼就关闭了窗口，但她依稀捕捉到了“资金流动”、“境外实验室”、“认知干预”几个零散的词。
一种微妙的直觉，让她放慢了脚步。
陆辰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很快结束了通话，转过身时，脸上已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是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锐利。
“怎么了？”林夕走到他身边，有些担心地问，“是……有什么事吗？”
陆辰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沉默了一下。他不想让她担心，但更不想对她有所隐瞒。
“一些后续的……数据清理工作。”他选择了相对温和的说法，目光投向窗外浩瀚的灯海，语气平静，“苏家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不过，都在可控范围内。不会影响到你。”
林夕的心微微一提。果然，平静只是表象。那个名为“苏家”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但她看着陆辰沉稳的侧脸，感受着他话语里的力量，心中的那点不安又渐渐平复。
她相信他。他说可控，那就一定可控。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伸出手，主动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传递着自己的支持与信任，“我相信你。”
陆辰的手指微微一动，随即更紧地回握住她。掌心相贴的温度，驱散了最后一丝因那通电话带来的冷意。
他牵着她回到座位，没有再提那个电话。两人享受着最后的甜品时光，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晚餐结束后，陆辰送林夕回学校。车停在宿舍楼下，夜已深沉。
“今天很开心。”林夕解开安全带，看着他，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你的庆祝。”
“嗯。”陆辰看着她，眼神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以后，会有很多次。”
不是疑问，是承诺。
林夕的脸颊在黑暗中悄悄泛红，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她凑过去，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晚安！”她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快步跑进了宿舍楼。
陆辰怔在原地，感受着脸颊上那转瞬即逝的、柔软而温热的触感，仿佛有细微的电流窜过四肢百骸。良久，他才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刚才被亲吻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馨香。一抹极淡却真实无比的笑容，终于在他唇角缓缓绽开，融化了一贯的冰冷。
他看着她窗口的灯光亮起，才发动车子，缓缓驶离。
然而，当车子汇入夜晚的车流，他脸上的柔和瞬间收敛。他戴上蓝牙耳机，再次拨通了那个加密号码，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
“说。那个‘认知干预项目’，具体什么情况？”
耳机里传来冷静的汇报声：“初步追踪显示，资金流向的那个境外实验室，背景复杂，研究方向涉及前沿神经科学与……行为引导技术。目前无法确定该项目是否与林夕小姐有关，但时间点上过于巧合。建议提升防护等级。”
陆辰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处沉沉的夜空，眼神锐利如鹰。
“继续深挖。启动我私人服务器里的‘棱镜’协议，对苏家所有核心成员，以及那个实验室的公开和非公开信息，进行深度关联挖掘。”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寒意，“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想干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