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的青竹村，是被育苗棚的 “窸窣” 声和熊精的急哭腔拽醒的 —— 不是寻常晨闹，是幼苗抽芽的脆响裹着仙露滴落的 “嗒嗒” 声，还混着他断断续续的念叨，像把春天的慌张揉进了暖雾里，连风刮过老窑时都带着点 “慌慌张张的甜”。我刚把灶上温着的山楂小米粥盛进粗瓷碗，就听见村西头传来 “呜呜” 的哭嚎，接着是小辰炸毛似的喊：“快来人啊！小熊哥哥把共生苗养出‘白胡子’了！还缠得解不开！”
拎着粥碗往育苗棚跑，脚踩过沾露的青石板时，裤脚被狗尾巴草扫得发痒，连带着心里都慌慌的。掀开幕布的瞬间，一股甜得发腻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 不是茶苗该有的清冽，是山楂蜜的浓甜混着仙露的淡韵，还飘着细弱的白丝，像把糖罐打翻了再裹层雾，粘得人鼻尖都发甜。再往里瞅，熊精正蹲在育苗架旁，爪子捧着盆歪扭的共生苗，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盆土上，把土砸出小坑：“它们长‘胡子’了！是不是快死了？我对不起茶仙哥哥的仙露！”
这盆苗确实离谱：本该直挺的茶苗枝，现在缠满了雪白雪白的丝，像给枝干裹了层，丝梢还沾着山楂果肉 —— 不用问，这货准是把茶仙的 “育苗仙露” 和自己泡的 “山楂蜜水” 混一块儿浇了！更荒唐的是，白丝还缠着旁边的育苗篮，把两个盆拽得往一起挤，活像俩小孩打架缠成一团，连竹架都被拽得有点歪。
“我、我想让它们长得快，就把仙露和蜜水混了……” 熊精举着空仙露瓶，耳朵耷拉得快贴到脸，瓶底还沾着点山楂渣，“小辰说甜的长得好，我就加了三勺蜜！谁知道长‘胡子’了……” 茶仙刚跨进棚就看见这阵仗，赶紧凑过来，指尖凝出细弱的绿丝 —— 不是笼统的光，是像茶芽尖似的小绿苗形状，轻轻碰了碰白丝。奇了，绿丝刚碰到，白丝就往绿丝上缠，像见了亲人似的，连带着茶苗叶都晃了晃。“傻熊，” 茶仙笑着擦掉他脸上的泪，“这不是胡子，是‘共生须’，你混的仙露蜜水太浓，刺激苗长了须，不光死不了，还能帮苗吸养分呢！”
旁边的陈小妹也拎着竹编香盒跑过来，盒里装着晒干的桂花和茉莉，指尖凝出淡粉的光 —— 是细碎的花瓣形状，一碰到白丝，白丝就裹上了层浅粉的膜，那股腻甜也淡了，变成了清清爽爽的桂花香。“我给须子加了‘香氛护罩’，” 陈小妹蹲下来拨了拨须子，“既能让须子不缠别的苗，还能让苗飘淡香，游客来了闻着也舒服。” 熊精这才破涕为笑，爪子轻轻碰了碰粉膜须子，软乎乎的像棉花：“那、那我以后还能加蜜水吗？少加一点，就一勺！” 众人笑得直不起腰，李大婶递给他颗叠香山楂：“先吃颗甜的压惊，下次加之前问茶仙，别再自己瞎琢磨了！”
育苗棚早被收拾得满是生机：三十个育苗盆摆在竹精编的 “分层架” 上，架杆上刻着 “茶楂共生” 的纹，风一吹，竹纹会飘出淡绿的光，还带着竹子的清甜味 —— 这是竹精昨天特意编的，怕盆挤在一起不透气，架层还能随苗生长慢慢拉高，跟 “自动伸缩” 似的。每个盆旁边都放着小石头做的 “育苗记忆石”，不是普通的温湿度计，石面上刻着细密的纹，温度高了显红光（像小火焰似的跳），湿度低了显蓝光（像小水滴在流），更妙的是，摸一下石纹，还能看到苗前一天的生长样子 —— 比如哪棵苗昨天长了须，哪棵苗喝了多少水，都能在石上显出来。棚顶还挂着茶仙弄的 “雾管”，管上的细孔会飘出茶芽绿丝雾，既保湿又能给苗补 “茶韵”，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茶清香。
育苗教学区早围了圈人，邻村来的两个学徒正蹲在盆旁看：穿蓝布褂的阿明手里攥着本笔记本，封皮上写着 “共生育苗笔记”，字写得工工整整，就是画土沙比例图时，把三成沙画成了 “三堆沙”，像三座小土坡；扎马尾的阿花背着竹编小背篓，篓里装着邻村的土，土块上还沾着点草根，她时不时捏起一块搓搓，眉头皱着：“我们村的土总黏糊糊的，能种出这么好的苗吗？”
“先得选对土，” 茶仙抓了把青竹村的土给他们看，土粒里混着细弱的老窑灰，捏起来是温糙的颗粒感，撒在手里 “簌簌” 响，“咱们这土混了老窑灰，透气还肥，你们村的土偏黏，得加三成细沙 —— 就是旁边那堆，小石头用石仙术筛过的，没有粗粒，不会硌伤苗根。” 阿明赶紧记在笔记本上，还在 “三成沙” 旁边画了个小沙漏，怕自己忘了。阿花也抓了把细沙，混进邻村的土里搓了搓，土果然不黏了，眼睛一亮：“这么简单？我回去也这么弄！”
熊精凑过来想当 “助教”，举着个小铁铲：“我教你们松土！要轻轻的，像给苗挠痒痒，不能太用力！” 说着就往阿花的土堆里铲，结果力气没控制好，土 “呼” 地飞起来，溅了阿花一脸，连她马尾上都沾了土粒。“小熊哥哥！你轻点！” 阿花笑着擦掉脸上的土，“我们村的土可经不起你这么‘挠’，再挠就散架了！” 熊精赶紧道歉，还从兜里掏出颗用叶子包着的山楂递过去：“给你赔罪！这颗最甜，我昨天留的！” 阿花接过来咬了口，甜得眯起眼：“比我们村的野山楂甜多了！”
正说着，阿明突然喊起来：“茶仙哥，你看这土！” 众人凑过去一看，阿明混了沙的邻村土，居然有点发灰，捏起来还有点涩。茶仙用指尖碰了碰土，眉头皱起来：“你们村的土含碱性，光加沙不行，苗根会发黄的。” 阿花一下子慌了：“那怎么办？我们村就这土，总不能让苗死了吧？” 小石头这时也凑过来，手里拿着块筛子似的石板：“我用石仙术筛筛，能把碱性颗粒筛出来。” 说着把土倒在石板上，石板纹亮起冷白光，像细网似的，把灰色的碱性颗粒筛在了上面，剩下的土就变正常了。
“光筛还不够，” 李大婶也蹲下来，“我回家拿点老山楂叶，煮水浇在土里，能中和土性，还能给土加养分。” 熊精也没闲着，蹲在旁边观察苗盆：“我能让须子试试土！刚才茶仙哥说须子能吸养分，说不定能辨土性！” 说着就把一盆壮苗的须子轻轻拽到筛好的土里，须子刚碰到土就卷了卷，碰了碰山楂叶水浇过的土，又舒展开了。“你看！” 熊精指着须子，“须子卷就是土不好，舒展就是土好！” 众人都乐了，茶仙笑着说：“还真让你发现了个新用法，以后就能用须子辨土性了！”
防摔篮编织区也热闹，竹精坐在棚角的竹席上，指尖凝着淡绿的光，竹丝在她手里像活了似的，自动绕成圈，还能跟着她的手调整粗细。“这篮底要编‘蜂窝纹’，” 竹精手里的竹丝已经编出了个小篮底，孔是六边形的，像小蜂窝，“摔在地上能缓冲，还能让根透气，你们回去编的时候，用村里的新竹就行，老竹太硬，不好编。”
阿明和阿花赶紧凑过去学，阿明笨手笨脚的，竹丝在他手里总缠成一团，最后弄出个 “竹线球”，自己都笑了：“我这哪是编篮，是编毛线团呢！” 竹精笑着帮他解开：“编的时候要顺着竹丝的劲，别硬拽，竹丝也会‘疼’的 —— 就像你们村的茶树，得顺着长势修剪，硬剪就会死。” 阿花学得快，没一会儿就编出个小篮底，还在篮边编了个小熊爪的纹 —— 是看熊精总举着爪子，特意学的。“你看这个！” 阿花举着篮底给熊精看，“像不像你的爪子？” 熊精凑过去一看，高兴得直点头：“像！太像了！以后这篮就叫‘小熊爪篮’！”
熊精也吵着要学编篮，竹精给他递了根软竹丝，教他编最简单的篮边。结果他编着编着，把竹丝缠在了自己的爪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爪子变成了 “竹手套”，怎么解都解不开。“哎呀！我的爪子！” 熊精急得直蹦，爪子甩来甩去，差点把旁边的育苗盆碰倒，“要变成‘竹爪’了！以后没法采茶了！” 竹精赶紧用仙术帮他解开，竹丝一松，熊精的爪子才露出来，还红通通的。“下次编的时候看着点，” 竹精憋着笑，“别把自己编进去了！”
育苗手册完善区则暖乎乎的，老知青夫妻早坐在小桌旁，手里捧着本泛黄的 “育苗回忆册”—— 封皮都磨破了，里面夹着老照片，还有用铅笔写的笔记，字都有点晕了。“这是我们当年在青竹村种山楂时记的，” 老知青大爷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山楂苗的样子，旁边写着 “天热早晚浇水，中午浇根会炸”，“你们种共生苗也能参考，老法子有时候比新法子管用。”
李大婶赶紧把手册摊开，趴在桌上抄，还让小辰画插图：“把熊精唱歌催苗的样子画上，还有茶仙的雾管、小石头的记忆石，这样阿明阿花回去看着图就会了，不用总记笔记。” 小辰拿着彩笔，画得格外认真，画熊精时，还给他画了个举着仙露瓶的样子，旁边的共生苗须子缠在他的爪子上，像在跟他玩。画到记忆石时，还特意画了石上的红光蓝光，旁边标着 “红 = 热，蓝 = 干”。
“对了，” 老知青大妈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山楂叶，“这是当年我们种的山楂树叶子，煮水浇土最好，你们拿着，下次阿明阿花来，再给他们带点。” 阿明赶紧接过来，小心地放进背篓里：“谢谢大妈！我们村的土有了这个，肯定能种好苗！” 小辰这时也凑过来，从兜里掏出张画 —— 是个穿着蓝布褂的小姑娘，手里拿着小篮，旁边写着 “给阿花妹妹”。“阿花姐姐，” 小辰把画递过去，“这是给你妹妹的，我在画上加了香仙术，遇热会飘桂花味，你妹妹肯定喜欢！” 阿花接过画，眼睛亮闪闪的：“我妹妹最喜欢桂花了！回去她肯定高兴！”
中午吃饭时，大家都坐在育苗棚旁的竹席上，张奶奶带来了刚蒸好的杂粮饭，米粒里混着山楂碎，吃着甜丝丝的；李大婶做了山楂糕，切成小块放在竹盘里，上面撒了点桂花；阿明和阿花也从背篓里掏出邻村的绿茶，泡在双香罐里，清冽的茶香混着山楂甜，喝一口沁人心脾。熊精蹲在育苗盆旁，把自己的山楂馒头掰了点碎末，撒在盆土上：“给你们吃点，长得壮点，下次阿明阿花来，带你们回他们村玩！” 小辰也跑过来，用童仙术在盆上画了个小太阳，太阳还会慢慢转：“给你们晒太阳，不用怕晒蔫！”
下午的移苗环节最关键，茶仙蹲在盆旁，小心翼翼地把共生苗从育苗盆里提出来，根上还带着点土：“移的时候要托着根，别拽枝干，根断了就活不了了 —— 就像抱小孩似的，得托着屁股，不能拽胳膊。” 阿明和阿花学着做，阿明先移了棵小苗，手刚碰到根，就被须子缠了手指，吓得不敢动：“它、它缠我！是不是不喜欢我？” 熊精赶紧跑过来，凑到苗旁小声说：“别缠他，他是来帮你的，你乖乖的，我晚上给你唱歌。” 奇了，须子还真松开了，还往熊精手边凑了凑，像在听话。
阿花移苗时却出了点意外 —— 不小心拽断了根须，苗叶一下子蔫了点。“哎呀！” 阿花急得快哭了，“我把苗根拽断了！这可怎么办？” 熊精赶紧说：“用须子缠！刚才茶仙哥说须子能吸养分，说不定能把断根接上！” 茶仙也点点头，让阿花把断根须放在根旁，熊精小心地把壮苗的须子缠在断根上，陈小妹再用淡粉香氛给须子加了层膜。没一会儿，蔫了的苗叶居然又挺起来了！“太神奇了！” 阿花惊喜地说，“这须子还能当‘绷带’用！”
傍晚时，阿明和阿花该回去了，背篓里装着两盆共生苗、十套防摔篮（有阿花编的小熊爪篮），还有手抄的育苗手册和小辰的画。熊精还特意把自己的 “须子观察笔记” 塞给阿明 —— 是用爪子画的歪歪扭扭的须子，标着 “缠养分时须子亮，土不好时须子卷”，旁边还画了个小太阳。“你们下次来，我教你们看须子长势！” 熊精拉着阿明的手，“还要教你们唱《小星星》，苗喜欢听这个！”
村长站在棚旁，手里拿着张合作表，声音洪亮：“乡亲们，明天咱们分三组 —— 茶仙带熊精、小辰继续培育共生苗，争取多育出十盆，还要把‘须子辨土法’记进手册；竹精和陈小妹做更多防摔篮和香氛护罩，给邻村送过去，顺便看看他们的育苗棚；我和小龙虾精去邻村，商量茶楂分场的场地，还要定好‘跨村育苗’的日子 —— 以后咱们青竹村育壮苗，邻村育小苗，用须子传递养分，一起把共生苗种好！”
“收到！” 大家异口同声地答应，熊精举着刚编好的小竹篮，里面放着颗山楂，大声说：“我明天还要给苗唱歌！这次肯定不混仙露了！还要把须子观察笔记补全！” 小辰跑过来，拉着熊精的手：“我帮你！我给你的笔记画插图，让阿明阿花看得更清楚！”
夕阳把育苗棚染成了暖金色，共生苗在盆里轻轻晃，须子上的粉膜映着光，像撒了层碎糖；防摔篮堆在棚角，飘着竹丝的淡香；老知青的回忆册放在小桌上，照片里年轻的身影和现在的场景慢慢重叠。老知青大爷看着盆里的苗，笑着说：“没想到当年的老法子，还能跟现在的仙术结合，咱们青竹村的共生苗，肯定能传到更多地方去！”
我坐在棚边，喝着用共生苗旁的茶泡的水，清冽的茶香裹着须子的淡甜，顺着喉咙滑下去，连胃里都像裹了层暖雾。看着熊精蹲在盆旁给苗唱歌，小辰在旁边画笔记，阿明阿花背着背篓挥手告别，突然觉得，这育苗棚里的光，都比别处亮几分 —— 不是因为夕阳，是因为满棚的生机，还有大家热热闹闹的心意。
正想着，熊精突然举着个育苗盆跑过来，盆里长着两棵共生苗，须子缠在一起，像在拥抱：“茶仙哥哥！你看这是‘双生苗’！是不是要结双生果了？” 茶仙凑过去一看，笑着说：“这是‘幸运双生苗’！咱们留着它，等结了果，搞个‘共生果品鉴会’，让邻村也来尝尝，顺便教他们怎么用双生苗带小苗！” 阿明赶紧掏出手机拍了张照：“我们回去也培育双生苗！下次品鉴会我们肯定来！”
夜色慢慢降临，青竹村的灯光亮起，育苗棚里的雾管还在飘着轻雾，像在守护着满棚的希望。我知道，明天的青竹村，又会是热热闹闹的一天 —— 要育双生苗，要做防摔篮，要去邻村看场地，还要把 “须子辨土法” 教给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