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都城待了数日,茅八角并未急于行动,而是每日变换形貌,混迹于城中各处茶楼、酒肆、坊市,不动声色地收集着关于九域大会、各方势力以及妖皇令碎片的各种信息。凭借强大的神识与《阴阳炼神术》的一心多用之能,他获取情报的效率远超常人。
这一日,他得到消息,城东“天机阁”今日午后将举办一场小型的“天机茶会”,邀请一些近期入城、名声不显但实力不俗的年轻修士参与,互通有无,交流情报。天机阁是遍布九域、以贩卖情报和推演天机闻名的中立组织,信誉颇佳。
茅八角略一沉吟,便决定前往。这种非正式的聚会,往往能听到一些在公开场合难以获取的秘闻。
午后,城东天机阁分舵,一座清雅的园林之中。
茶会设在一处临水的八角亭内,已有十数位修士落座。这些人有男有女,衣着各异,气息或凌厉,或缥缈,或深沉,但无一例外,修为都在金丹后期以上,甚至有两三位气息晦涩,疑似隐藏了元婴修为。
茅八角依旧是一身普通的青袍,以秘法将修为压制在金丹大圆满,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负责主持茶会的是一位天机阁的银牌执事,一位笑容可掬、眼神却极为精明的金丹老者。
“诸位道友能来,蓬荜生辉。”老者拱手笑道,“老朽姓周,忝为此间执事。此番茶会,无非是让大家认识认识,交流些修行心得,互通些消息。我天机阁也会提供一些近期公开的情报,供诸位参考。规矩嘛,畅所欲言,但不得无端争执,更不可在此动武。”
众人纷纷颔首,气氛还算融洽。
茶会开始,先是天机阁周执事分享了一些关于九域大会流程、目前已抵达天都城的知名天才、以及城外几处可能有机缘现世的遗迹传闻等公开信息。
随后,便进入了自由交流环节。起初众人还有些拘谨,但几轮灵茶灵果下肚,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一位来自北域冰原、气息冰冷的白衣女修率先开口:“诸位可曾听闻,近期北冥冰川深处,有玄冰极光异象频现,疑似有上古‘冰魄玄晶’出世,引得不少老怪物前往,连‘玄冰宫’的圣女都提前出关了。”
“冰魄玄晶?那可是炼制冰系通天灵宝的顶级材料!”有人惊叹。
另一位身材魁梧、背负巨斧的大汉接口道:“北冥的事且放一边。西漠那边才叫热闹,‘大雷音寺’的佛子与‘天魔宗’的魔子前几日在‘黄沙古渡’隔空斗法,据说引动了上古佛魔战场遗迹,打出了真火,各自都受了些伤,恐怕会影响此次大会。”
“佛魔之争,自古有之。”一位手持折扇、书生打扮的修士摇扇道,“不过,据在下所知,更值得关注的是南疆。那位击败天枢剑宗萧无极的‘紫霄龙君’茅八角,似乎也已悄然入城了。”
此言一出,亭内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隐隐投向茅八角所在的方向(因为他是生面孔,且来自南疆方向),带着探究与好奇。
茅八角面色不变,自顾自地品着茶,仿佛讨论的不是自己。
“茅八角?他真敢来中土?不怕天枢剑宗报复?”有人低声质疑。
“何止天枢剑宗,听说‘御兽山庄’、‘药王谷’等势力,似乎也对他有些‘兴趣’。”书生修士意味深长地说道,“尤其是,关于他可能身怀‘妖皇令碎片’的传闻……”
“妖皇令碎片?!”这下,连那位一直闭目养神的疑似元婴修士都睁开了眼睛,闪过一丝精光。
周执事轻咳一声,笑道:“关于妖皇令,我天机阁倒也搜集到一些零碎信息。据说,此次九域大会的最终奖励,除了进入‘上古天都秘境’的名额外,似乎还增加了一项——探索一处新发现的、疑似与上古妖庭有关的破碎遗迹。而进入那处遗迹的关键信物,很可能就与妖皇令碎片有关。”
这消息无疑是一记重磅炸弹!众人纷纷低声议论起来,看向彼此的目光中,都多了一丝警惕与算计。
“周执事,可知那破碎遗迹的具体位置和情况?”有人急切问道。
周执事摇头:“此乃最高机密,九大势力联合封锁了消息,老朽也不知详情。只知那遗迹凶险异常,非寻常元婴可入,故此次大会选拔,才会如此激烈,甚至放宽了年龄限制。”
茅八角心中微动。破碎遗迹?与妖庭有关?这倒是个新线索。或许,无需直接与姬家、万佛宗等硬碰硬,通过这遗迹,也能接触到其他碎片?
就在这时,一位一直沉默寡言、身着麻衣、仿佛田间老农般的老者,忽然沙哑开口:“妖庭之事,牵扯上古大因果,非福即祸。老朽奉劝诸位,若无必要,莫要轻易涉足。近来天都城暗流汹涌,除了明面上的势力,一些见不得光的虫子,也活动得越发频繁了。”
他说话时,浑浊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茅八角,又迅速移开。
茅八角心中凛然,这老者气息看似普通,但他强大的神识却隐约感觉到,对方体内蛰伏着一股如大地般厚重、如古木般沧桑的磅礴力量,绝非等闲!而且,对方似乎话里有话,“见不得光的虫子”……是指影殿?
“老丈所言甚是。”周执事点头附和,“近日城中,确实发生了几起修士莫名失踪或遇袭的事件,凶手手法诡异,疑似擅长隐匿与神魂攻击。诸位道友还需多加小心。”
茶会又持续了片刻,众人交换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功法心得或材料信息后,便陆续散去。
茅八角也起身准备离开。
“这位道友,请留步。”那位麻衣老者却忽然传音给他。
茅八角脚步微顿,看向老者。
“老朽观道友气息沉凝,隐有龙虎之象,非常人也。”老者继续传音,目光清澈了许多,“方才所言,并非虚言。天都城近日,确有一伙专精暗杀与窃密的组织在活动,似是冲某些身怀异宝或特殊传承之人而来。道友……珍重。”
说完,不等茅八角回应,老者便佝偻着身子,慢悠悠地走出了园林,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茅八角看着老者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这老者明显是看出了些什么,特意出言提醒。是善意?还是另有目的?
他不再多想,转身也离开了天机阁。
刚走出不远,穿过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时,他忽然心有所感,第二神念捕捉到巷子两旁的阴影中,有三道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气息,如同潜伏的毒蛇,悄然锁定了自己。
杀意,如同冰针,刺骨而来。
“来了么……”茅八角心中冷笑,脚步却未停,仿佛毫无察觉般,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他走到巷子中段,那三道阴影气息骤然暴起,如同鬼魅般从三个刁钻的角度扑杀而至!速度快得惊人,且无声无息!
依旧是影殿的风格!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茅八角的刹那——
茅八角的身影,如同泡沫般,骤然消散!
瞬移!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巷子另一端的出口处,好整以暇地转过身,看着扑了个空、满脸错愕地僵在原地的三道黑袍身影。
“跟了我这么久,不累么?”茅八角语气平淡,眼神却冰冷如万载寒冰。
三道黑影悚然一惊,立刻意识到目标远比情报描述的更加恐怖!他们毫不犹豫,身形同时炸开,化作三道黑烟,朝着不同方向急速遁逃!竟是连交手都不敢!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茅八角并指如剑,对着三道黑烟逃窜的方向,凌空点了三下。
三道细微却凝练无比的七彩火线,如同拥有生命般,后发先至,精准地没入了黑烟之中。
“嗤——!”
三声轻微的灼烧声响起,黑烟剧烈扭曲,发出无声的惨嚎,随即彻底湮灭,连灰烬都未留下,只有三缕精纯的阴属性能量被七彩火线带回,没入茅八角指尖。
干净利落,三名至少金丹后期的影殿杀手,瞬间毙命!
茅八角拍了拍手,仿佛弹去灰尘,目光却看向了巷子深处更黑暗的阴影。
“看了这么久,不出来打个招呼么?”
阴影之中,沉默了片刻,随即,一个略带沙哑与磁性的女子声音,缓缓响起:
“茅真君,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