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森林深处,岁月仿佛凝滞。炎蹄院内,地火终日轰鸣。
忽然——
昂!!!
一声清越激昂、穿透云霄的龙吟,毫无征兆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如同九天惊雷,瞬间打破了森林的沉寂!
这龙吟高亢而威严,蕴含着磅礴的力量与纯粹的龙威,声浪过处,万籁俱寂,百兽蛰伏,连院内奔腾的地火都仿佛为之一滞!
欧阳煦手中动作一顿,猛地抬头望向龙吟传来的方向——正是那片被列为禁地的区域!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熟悉而强大的联系瞬间在神识中变得清晰无比,如同暗夜中的灯塔!
是小波!他出关了!
欧阳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立刻凝神,一道神识传音跨越空间,精准地送达:“小波,过来这边。”
不过片刻,两道强横的妖气便由远及近,速度极快。光芒一闪,两道身影已落在炎蹄院内。
当先一人,正是小波。他依旧是那副俊朗青年的模样,但身姿更显挺拔,周身气息浩瀚深邃,隐隐有风雷之声相伴,赫然已突破至金丹中期!他身旁跟着的玄冥黑蛟墨玄,也已是金丹中期,气息沉凝,目光锐利,对着欧阳煦恭敬行礼:“大人。”
几乎是同时,三道更加深沉恐怖的气息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院落之中,仿佛他们本就站在那里。
木翁、狐祖、虎尊,三位元婴妖王联袂而至。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小波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平等相交的意味。
“恭喜道友功行圆满,血脉更进一步。”木翁率先开口,声音平和,竟是以平辈的口吻相称。狐祖与虎尊也微微颔首示意,显然,小波纯正的龙族血脉与强大的潜力,赢得了他们足够的尊重。
小波面对三位元婴妖王,从容不迫,拱手还礼:“多谢三位前辈。些许进步,不足挂齿。”他应付得体的同时,目光已转向欧阳煦,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大步走来,习惯性地一拳轻捶在欧阳煦肩头,“小煦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欧阳煦微微一笑:“自然是来寻你。怕你乐不思蜀,忘了回家的路。”
小波哈哈一笑,揽住欧阳煦的肩膀:“哪能啊!东西顺利到手,咱们这就回去?”他性子急,恨不得立刻离开。
欧阳煦却摇了摇头:“我答应了三位前辈,要在此停留十年,教导他们炼器之道。承诺既出,不可轻废。”他看向小波,语气转为郑重,“你先把血参王带回去,交给陈老。”
“十年?!”小波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声音拔高,“这得耽误多少事?不行!”他转头就看向三位妖王,大大咧咧地道,“三位老祖,我这兄弟留下来教徒弟是没问题,但他自己也得修炼不是?你们这地方妖气冲天,灵气稀稀拉拉,让他怎么修炼?总不能光干活不吃饭吧?好歹给安排个像样点的洞府啊!”
木翁闻言,与其他两位妖王对视一眼,并未因小波的直率而不悦,反而点了点头:“道友所言有理。是我等疏忽了。”他随即对身旁空气吩咐道,“赤鬃,去将‘听竹小苑’收拾出来,请欧阳先生移步。”
吩咐完,木翁又对欧阳煦道:“那处小院清静,灵气尚可,离此地亦不远,不会耽误授艺。”
小波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
这时,欧阳煦的传音悄然在小波脑海中响起:“小波,还魂草我已先一步带回去了。你回到宗门后,查看一下郑小虎是否已从玄霜岛归来。若他未归,还需辛苦你跑一趟玄霜岛,将他平安接回。”
小波面色不变,暗中回道:“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把你的宝贝徒弟一根汗毛不少地带回来!”
事情交代完毕,小波也不再耽搁,对三位妖王随意一拱手:“三位老祖,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罢,对欧阳煦使了个“放心”的眼色,便带着墨玄,化作两道遁光冲天而起,瞬息间消失在天际。
翌日,鹰钩鼻头领赤鬃便恭敬地引着欧阳煦和姜玉剑来到了所谓的“听竹小苑”。
这小院确实如木翁所言,清幽雅致。院墙由青黑竹篱围成,其内三两间屋舍以灵木搭建,虽不奢华,却干净整洁。最关键的是,院落下方竟有一条品质不错的中型灵脉分支穿过,灵气氤氲成雾,充沛至极,足以支撑元婴修士日常修炼所需。且此地离炎蹄院仅一里之遥,往来十分方便。
欧阳煦对此处颇为满意。安顿下来后,他心念一动,周身灵光闪烁,十二道与他本体气息无二的分身凝现而出。
“于此地静修,稳固境界,参悟剑道与寂灭之意。”欧阳煦对本体的十二分身下达指令。
十二分身领命,各自在院中寻了僻静处盘膝坐下,或闭目凝神,吞吐灵气;或指尖剑气吞吐,演练剑招;或神识内敛,体悟那玄之又玄的寂灭剑意。刹那间,小院内剑气隐现,灵潮流转,却又井然有序。
安排好分身持续修炼,确保自身修为能稳步增长,欧阳煦的本体则每日前往炎蹄院,专心教导三位妖族学徒。
一月时光匆匆而过。
在欧阳煦的严格指导和柳白、白小晴的协助下,炎蹄院旁的矮山之内,三座规整坚固、符文密布的地火室已然建成。每一座地火室都成功引来了稳定而炽热的地火,辅以聚灵阵和控火阵,已然初具炼器工坊的雏形。
这一日,欧阳煦将三名学徒召集到第一座地火室内。灼热的气浪让空气扭曲,地火口喷吐着灼热的青白色火焰。
“今日,学控火。”欧阳煦的声音在地火的轰鸣声中依旧清晰,“炼器之道,火候为基。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强大的火焰若不能精细操控,与野火焚林无异。”
他亲自演示,站在地火口前,神识微动,操控着阵法。只见那原本狂暴喷涌的地火,竟如同温顺的宠物般,随着他的心意而变化:时而收缩如豆,幽蓝内敛,仅散发出温和的热力;时而膨胀如斗,赤白灼目,热浪逼人;时而拉长如丝,纤细灵动,精准地灼烧着悬于其上的矿石特定部位。
整个过程举重若轻,对火焰的控制已臻化境。
“试试。”欧阳煦让开位置。
柳白率先上前,他性子沉静,神识细腻。虽然初次接触地火操控略显生涩,但在欧阳煦的指点下,很快便掌握了诀窍,能让地火稳定在一定范围内变化。
白小晴紧随其后,她天赋过人,悟性极高,虽然偶尔会因为好奇而让火焰跳跃得过于活泼,但稍加提醒便能迅速修正,展现出了出色的控制潜力。
最后轮到炎风。这虎妖看着那跳跃的火焰,习惯性地就想用自身霸道的妖力去强行压制,结果地火被他弄得忽大忽小,极不稳定,好几次差点直接熄灭或者爆燃起来,弄得他手忙脚乱,灰头土脸。
“蠢虎!用神识去‘感受’它,‘引导’它,不是用蛮力去‘揍’它!”欧阳煦在一旁毫不客气地斥责,“你的力量比它强,但要学会让力量听话!心思沉下去!再来!”
炎风被骂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反驳,只能憋着一股劲,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重来。汗水浸透了他赤红色的头发,滴落在地火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终于,在不知失败了多少次后,他猛地一跺脚,像是豁出去般,不再试图用妖力强压,而是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识,如同抚摸暴躁的猫科动物般,尝试去接触、去理解那地火的“脉搏”。
渐渐地,那狂躁的地火竟真的慢慢平息下来,虽然变化依旧有些笨拙和延迟,但终于能大致按照他的心意进行缩放和稳定燃烧了!
“先生!我…我做到了!”炎风猛地抬起头,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却咧开一个大大的、充满成就感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之前的挫败感一扫而空。
欧阳煦看着他那副模样,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随即又板起脸:“哼,刚会爬就想跑?离随心所欲还差得远!你们三个,接下来一个月,任务就是待在地火室,给我反复练习控火!什么时候能同时操控三条火丝,精准地熔炼三块不同熔点的矿石而互不干扰,才算入门!”
“是!先生!”三位学徒齐声应道,就连最跳脱的炎风也答得无比认真,随即立刻投入到枯燥的练习中去。
而欧阳煦的十二分身,始终在听竹小苑内潜心修炼,本体的修为在那条中型灵脉的滋养下,正一丝丝地稳步增长着。授业与修行,在这妖族腹地,奇异地并行不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