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室内,炉火虽熄,余温尚存。吴工小心翼翼地将那柄已失去器灵、光泽黯淡的中品法宝【坤岳剑】置于特制的解离台上。他取出一套细如发丝、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刻刀,神情专注无比。
“宗主,拆解法宝,尤其是这等品阶的,需得慎之又慎,力求保全材料灵性,尤其是核心宝材。”吴工一边说着,双手已然舞动起来。刻刀在他手中如同拥有了生命,精准地沿着法宝内部天然的灵纹脉络游走,发出极其细微的“滋滋”声。
欧阳煦在一旁凝神观看,只见吴工的动作行云流水,对法宝结构的理解已臻化境,心中暗赞不已。
约莫一个时辰后,只听一声极轻微的“咔嚓”脆响,坤岳剑的剑身从中裂开,却并非破碎,而是如同成熟的果实般自然分离,露出了内蕴的两团宝光。
一团是土黄色,有拳头大小,触手温润厚重,散发着精纯无比的大地气息——正是戊土精华。
另一团则是幽黑色,同样拳头大小,却沉重异常,表面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正是那万年玄铁。
“好!”欧阳煦眼中精光一闪,欣喜不已。这戊土精华正是修炼戊土剑气,增强自身防御的绝佳之物!他伸手便将那团戊土精华摄入手中,小心收好。
吴工则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块万年玄铁,眼中满是痴迷。这等品质的炼器材料,对他而言,无异于绝世珍馐。
欧阳煦见状,微微一笑,将那万年玄铁推到他面前:“吴大师,此物于你手中,方能发挥最大价值。便送予你了。”
吴工先是一愣,随即高兴起来,连声道:“那便谢过宗主了。”,珍而重之地捧起那块万年玄铁。
又过了数日,极星城外城中心广场,已是人声鼎沸。
九大分身奔波一月,从陨星州各处寻来的、年龄在十四岁以下的数千名孩童,连同他们满怀期望与忐忑的长辈,将偌大的广场挤得水泄不通。对于许多世代居住在这灵气稀薄之地的凡人而言,仙缘渺茫,今日或许是改变家族命运的唯一机会,无人愿意错过。
郑小虎、卫褚带着几名最早入门的记名弟子,努力维持着秩序。吴工和他的孙女吴小蝶则坐在临时搬来的长桌后,忙着登记名册。黄静文站在一旁,好奇地观望着这热闹的场面。
忽然,天际传来清越的剑鸣之声。
四道流光如同惊天长虹,自湖心岛方向疾驰而来,瞬息间便已悬停于广场上空。剑光敛去,露出四道身影。
欧阳煦居中,一袭白底金边的玄霄神剑袍,背负归墟,面容俊秀,眼神温润却自有威严。左侧是紫鸢,同样款式的法袍衬得她身姿曼妙,薄纱遮面,更添神秘慵懒。右侧则是两名身着青金色与玄黑色长袍的少年,一个眼神灵动,顾盼间隐有龙威;一个面色冷峻,气息沉凝如水。正是化形后的小波与小黑。
四人衣袂飘飘,周身有淡淡灵光环绕,如同天人临凡。
“仙师!是仙师大人!”
“快看!他们飞在天上!”
“娘,我以后也要像他们一样!”
广场上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叹声和议论声。许多一辈子未曾见过修士御空的老者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场就要跪拜下去。
“诸位乡亲,不必多礼。”欧阳煦的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了那些欲要下跪的凡人,“今日乃我极星宗开山收徒之日,凡有缘者,皆可一试。”
他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懵懂、或渴望、或紧张的小脸,朗声道:“我极星宗立于此地,愿为陨星州开一道缘法之门。此后每五年,皆会开山收徒一次。今日测试,共分两关。第一关,测灵根资质,只要不是杂灵根都可过关;第二关,测心性意志,意志坚定者方可过关。现在,开始第一关测灵根!念到名字者,上前将手按于测灵碑水晶之上即可。”
声音落下,广场中央那座高大的测灵碑嗡鸣一声,顶端的水晶球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测试开始了。一个个孩子紧张地上前,将小手按在水晶球上。
光芒大多黯淡,以红、黄、蓝、绿、褐等颜色混杂的杂色为主,显示着最为常见的杂灵根资质。偶尔有光芒稍亮些的,也无非是四灵根、三灵根,引得下方人群发出一阵阵羡慕的低呼。
“王家庄,李狗蛋,杂灵根,不合格。”
“刘家屯,赵小丫,杂灵根,不合格。”
“石头城,孙小石,杂灵根,不合格……”
一个个名字念过,希望燃起又熄灭。负责登记的吴小蝶笔下不停,记录着结果,小脸上也带着一丝惋惜。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布衣、身形瘦弱却眼神倔强的少年走上前,将手按了上去。
嗡——!
水晶球骤然爆发出耀眼夺目的青、红两色光华,如同两道光柱纠缠着冲天而起,光芒之盛,远超之前所有人!
“流星城,洪全,金、火双灵根!优质资质!合格!”负责唱名的弟子声音都因激动而拔高了几分。
全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名为洪全的少年身上,充满了羡慕与惊叹。洪全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紧紧抿住了嘴唇,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默默走到合格者的区域站好,身姿挺得笔直。
欧阳煦与紫鸢对视一眼,皆微微点头。此子心性看来也颇为坚韧,是个好苗子。
最终,第一关测试完毕,近三千百名孩童中,仅有三百余人拥有最差的五灵根及以上资质,其中便包括那名朝廷推荐而来的、名为赵华的少年,他是水土木三灵根,资质算是中等。
紧接着便是第二关,紫鸢布置的幻境考验。她纤手轻扬,如梦似幻的雾气悄然弥漫,将那三百余名孩童笼罩其中。幻境之中,考验的是他们的毅力、本心与抉择。
雾气翻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有孩童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地跌坐出来,眼中还残留着惊恐。接着,又陆续有人退出。
当雾气最终散去时,还站在原地,通过考验的,仅剩八十人。那双灵根的洪全赫然在列,朝廷推荐的赵华也在其中,他虽脸色发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欧阳煦目光扫过这最终脱颖而出的八十人,沉声道:“恭喜你们,通过考验,自此便是我极星宗外门弟子!望你们勤修不辍,早证大道!”
至于那些未能入选的孩童及其家人,虽难免失望,但欧阳煦早已吩咐下去,每人发放十两银子的遣返路费,足以让这些普通家庭数年衣食无忧,也算是结下一份善缘。众人感激涕零,渐渐散去。
收徒仪式结束,欧阳煦专门分出一个分身,负责教导这新入门的八十名弟子《玄霄归一诀》的炼气期功法,顺便也让郑小虎、卫褚旁边一起修习。
是夜,紫鸢寻到欧阳煦。
“小弟弟,弟子已收,宗门初定。我欲往丹鼎阁一行,寻人炼制玉阳升龙丹。”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决然。结丹事关重大,有此丹相助,成功率将大增。
“一切小心。丹鼎阁虽以炼丹闻名,但内部派系复杂,莫要轻易相信他人。若有变故,即刻传讯于我。”欧阳煦关心的说道。
紫鸢嫣然一笑,眼波流转:“放心,姐姐我闯荡这么多年,可不是白给的。”说罢,紫影一闪,已是悄然离去。
几乎同时,小波和小黑也凑了过来。
“小煦子,宗门里好生无聊,我和小黑打算去南边那片妖兽森林里转转,找点乐子,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对宗门有用的宝贝。”小波笑嘻嘻地说道,一副闲不住的样子。
小黑虽未说话,但眼中也流露出同样的意思。
欧阳煦无奈地摇摇头,这两个家伙,终究是耐不住寂寞的。“去吧,一切以安全为重。遇到不可力敌的存在,立刻撤退。记得,多搜寻些灵草矿藏的信息。”
“知道啦!”小波欢呼一声,拉着小黑,化作两道流光投向南方天际。
送走三人,欧阳煦回到静室。看着储物袋中又缩水一大截的灵石,不禁叹了口气。建立宗门,简直就是一个吞噬灵石的无底洞。之前积攒的六十五万灵石,如今已去十万,后续大阵运转、弟子修炼、资源采购,处处都要花钱。
“开源节流,迫在眉睫啊。”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