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蹲在通风管道下方，手指比了个“三”的手势。
唐芯立刻会意，从背包里掏出微型脉冲器，贴在配电箱外侧。三秒后，整栋楼西侧的灯光闪了一下，随即熄灭。
警报没响。
“成了。”她小声说。
白露盯着腕表上的热成像图：“守卫往东边去了，窗口三十秒。”
龙弋点头，转头看向裴千雅。她站在门禁前，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指尖微微发抖。
“能行吗？”他问。
裴千雅没说话，深吸一口气，输入了一串六位数密码。
滴——
红色指示灯变绿，金属门无声滑开。
一股陈旧的空气涌出来，带着铁锈和消毒水的味道。走廊尽头是几间实验室，门牌上写着“bL-07协作项目组”。墙角的监控探头缓缓转动，被龙弋一记飞刀钉住镜头。
“走。”他说。
四人迅速进入，唐芯顺手把门卡住，防止自动闭合。通道尽头是一间主控室，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段未关闭的数据流：【样本编号pY-05 | 状态：激活中】。
裴千雅脚步一顿。
那是她的学号。
她走上前，手指刚碰到键盘，眼前画面突然变了。
昏黄灯光下，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在实验台前，手里捧着一块泛着蓝光的晶体。他抬头看她，声音温和：“千雅，这是人类进化的钥匙。只有你值得托付。”
记忆像潮水冲进脑子。
她记得那天是毕业答辩结束后的晚上。教授叫住她，说有个国家级秘密项目需要顶尖记忆力的人参与。她签了保密协议，进了实验室，开始记录陨石水晶的能量波动数据。她以为自己只是个助手。
可现在，屏幕上弹出一份文件——《自愿试验协议》。
签名栏是她的名字。
而最下面一行小字写着：数据最终归属：bL项目组——博士。
裴千雅盯着屏幕上的签名，血液仿佛凝固了。她想起毕业答辩后教授的温和笑容，想起实验室里那些‘常规记忆测试’的借口——原来都是谎言。
她手猛地缩回来。
“他骗我……”她声音发颤，“我不是研究员，我是试验品。”
龙弋走到她身后，看着屏幕上的协议。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她肩上。
那手掌很沉，像块石头。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他说，“一个是关掉电脑，当什么都没看见，回去继续当个普通人。另一个是把数据拷走，告诉所有人真相——哪怕他们会把你当成疯子。”
裴千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记过上千首歌词，背过整本刑法条文，能在十分钟内复述一场会议的所有细节。但她从没想过，这些能力可能不是天赋。
而是被改造的结果。
“你说我是棋子？”她忽然开口。
“如果你不动，就是。”龙弋说，“但你现在醒着。你可以动。”
她抬起头，眼眶有点红，但眼神亮了。
“那就动。”她说。
她重新坐回椅子，快速调出加密目录。U盘插进去，进度条开始爬升。文件名一个个跳出来：《神经同步实验日志》《记忆植入记录》《pY-05反应阈值测试报告》。
最后一份文档打开时，画面里出现了她自己。
那是几个月前的影像。她躺在手术台上，头上连着电极，嘴里说着梦话：“……东坡兔子……别怕……雨萌姐会做饭……”
旁边站着教授，正在做笔记。
“记忆提取成功。”他说，“情感锚点稳定，适合远程信号引导。”
裴千雅猛拔U盘，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他在用我的记忆控制别人，”她咬牙说道，“小萌……她不是复制体，是靠我脑子里的东西活下来的。”
龙弋眯起眼：“所以他一直盯着你。”
“不止是我。”裴千雅翻出一张通讯记录，“还有三个代号pY的学生，都在不同时间失踪了。最后一次登录Ip，都指向南纬12度的那个气象站。”
唐芯凑过来：“那就是姚丽莎找到的服务器位置。”
“对。”裴千雅攥紧U盘，“他们不是在研究水晶，是在用人试药。把我变成活体数据库，用来唤醒其他实验体。”
她站起来，把U盘塞进衣服内袋。
“我不再是工具了。”她说，“我要让他们知道，拿错人了。”
龙弋看了她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这才像话。”他说。
白露突然抬手示意：“东侧楼梯有动静，金属鞋底声，至少两人。”
“巡逻机器人？”唐芯问。
“不是。”龙弋摸了摸墙上留下的划痕，“有人类指纹，刚留下的。”
他迅速关掉主屏，拉下电闸。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躲好。”他低声说。
四人分散藏进角落。裴千雅缩在操作台下，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口。她听见脚步声靠近，还有低语。
“刚才系统有异常读数，查到了吗？”
“防火墙日志被清了，但备份显示有人访问过pY-05档案。”
“不可能。那个文件早就下架了。”
“可它刚刚被打开过，持续了四分钟三十七秒。”
说话的人停在门口。
裴千雅屏住呼吸。
那人没进来，只是站在门外，似乎在检查什么。
然后她说：“留下两个探头，定时上传画面。如果有人再来，直接触发封锁程序。”
脚步声远去。
等彻底安静后，龙弋才从柱子后走出来。
他蹲下，看着裴千雅：“你还撑得住吗？”
她点点头，手还在抖，但没松开U盘。
“我知道你在怕。”龙弋说，“怕自己从来就不是自己。但你现在做的决定，是你自己的。这就够了。”
裴千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最后她只说了一句：“我们得去找其他人。”
龙弋站起身，走向门口。
“先离开这儿。”他说，“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过。”
唐芯捡起那把飞刀，擦掉指纹还给他。白露重启随身终端，准备撤离路线。
裴千雅最后看了一眼主控台。
那台电脑黑了屏，倒映出她的脸。
她不像从前那样怯懦，也不再只是团队里的“后勤官”。
她是pY-05。
但她也是裴千雅。
她转身跟上队伍。
龙弋走在最前面，手按在刀柄上。走廊尽头有扇应急门，通向地下车库。
他们刚走到一半，头顶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
刺眼的白光洒下来。
紧接着，广播响起机械女声：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安全协议启动。区域封锁倒计时：十、九、八……】
唐芯骂了句，加快脚步。
白露盯着终端：“电梯井和楼梯都被锁死，只剩通风管道能走。”
“来不及了。”龙弋盯着前方。
应急门下方，一道合金闸正在缓缓落下。
“跑！”他喊。
四人冲刺。
裴千雅拼尽全力，肺像着火。她看见龙弋一把推开唐芯，自己最后一个跃出。
金属门轰然闭合。
他们全出来了。
但还没喘口气，车库深处传来引擎启动的声音。
车灯骤亮，一辆黑色装甲车轰鸣着冲来，引擎声震得地砖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