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刚落，龙弋的手就抖得几乎握不住枪。他靠着岩柱，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但他咬牙撑住了，把G17重新插回腰间，抓起地上的匕首。
他知道敌人已经动了。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上来，越来越近。探照灯的光扫过山崖，像刀子一样刮在岩石上。他不能待在原地，一分钟都不能。
“蒋雨萌。”他低声道，“听好，别出声，别露头，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动。”
岩壁后传来轻微的摩擦声，那是她缩回去的动作。她没说话，但龙弋知道她听到了。
他喘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汗，然后拖着右腿往左侧岩台爬去。每动一下，肋下的伤口就像被铁钩扯开，疼得他眼前发黑。但他没停，一点一点挪到另一块突出的石头后面。
这里视野更好，能看见坡道上的动静。
果然，四个敌人正贴着山坡往上摸，枪口朝前，动作很稳。这是标准的战术小队推进，说明对方指挥官不是蠢货。
龙弋冷笑了一下。
那就让他聪明过头。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碎石，用尽力气扔向右边十米外的一堆枯枝。石头砸上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那边立刻有人喊：“有动静！”
两秒后，枪声响起，子弹打在枯枝附近，溅起一片尘土。
敌人的注意力被引过去了。
龙弋抓住机会，翻身滚进一条狭窄的岩缝。这地方是他早前勘察地形时记下的，宽不到半米，但足够藏人。他趴在里面，耳朵贴地，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那支小队果然分了一半人过去查看，剩下两人继续朝洞口方向逼近。
时机到了。
他猛地从岩缝里窜出，右手一扬，匕首脱手飞出。刀刃划破空气，正中前方那个敌人的喉咙。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倒地。
另一个反应极快，立刻转身举枪。
可龙弋比他更快。
他扑上去，一脚踢开对方的枪，顺势撞进怀里，用肩膀顶住对方胸口把他撞退两步。那人踉跄着想拔刀，龙弋已经一拳砸在他太阳穴上。
那人晃了晃，栽倒在地。
龙弋喘着粗气，弯腰捡起掉落的突击步枪，看也没看就甩进岩缝深处——不能让敌人发现武器少了一把。然后他拖着伤腿，迅速退回原路线的另一侧高点。
这一套动作耗掉了他最后一点爆发力。他靠在石头上，呼吸像破风箱一样，嘴里全是血腥味。
但他脸上却有点想笑。
四个人的小队，现在只剩两个活着往回跑。其他人看到同伙被打倒，肯定会更谨慎。包抄节奏乱了，火力分散了，这就是机会。
远处传来指挥官的吼声：“别慌！守住阵型！目标就在那片区域，给我慢慢压上去！”
龙弋眯起眼。
好啊，你慢慢来，我就陪你玩到底。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裴千雅之前给他缝合伤口剩下的动物脂肪和碎布。他早就用这些材料做了个简易燃烧弹，一直没机会用。
现在正好。
他把布包绑在一根短木棍上，又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这是从血狼尸体上顺来的，一直没舍得用。
他深吸一口气，等探照灯又一次扫过的时候，突然冲出掩体，把燃烧弹狠狠扔向坡道中央。
火“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火焰瞬间挡住了一半通道，浓烟滚滚升起。敌人队伍一下子停住了，有人骂了一句，有人往后退。
龙弋趁机翻滚到另一块岩石后，单膝跪地，大口喘气。
火烧得旺，但他感觉不到热。全身都在发冷，伤口不断渗血，衣服已经湿透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
可他还不能倒。
电台室的灯还在闪，说明白露她们还没放弃，那他就得继续站着，哪怕只剩一口气。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弹匣，最后一颗了。G17里还有三发子弹，不能再浪费了。
他闭上眼，靠听力判断外面的情况。敌人正在绕路，脚步声从左右两侧同时逼近。他们学乖了，不再冒进，而是保持距离一点点压缩包围圈。
龙弋睁开眼，看向右侧一块松动的大石。那是他刚才路过时特意踩过的，只要再加点力，就会滚下来。
他捡起一块小石子，瞄准石头边缘轻轻一弹。
“咔。”
石头晃了一下，没掉。
他又弹了一次。
“哗啦！”
巨石终于松动，轰隆隆滚下山坡，砸在一个敌人脚边，差点把他带下去。
那边立刻响起惊叫声和枪声，几发子弹胡乱打在岩壁上。
左边的人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停住脚步。
龙弋抓住这空档，迅速转移到第三个预设点——一处塌陷的岩檐下。这里有个天然凹槽，能完全遮住身体。
他刚藏好，就听见头顶有人走过去。
靴子踩在碎石上，嘎吱作响。
他屏住呼吸，手按在枪柄上。
那人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低头往岩檐下看了一眼。
龙弋没动。
那人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龙弋缓缓吐出一口气。
行了，这波又能拖几分钟。
他抬头看天。灰蒙蒙的，没有星星。风还在刮，带着火药和血腥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但他知道，只要他还在这儿，敌人就不敢全力进攻电台室。
这就够了。
他慢慢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金属外壳已经被汗浸湿了。
远处，火还在烧。
敌人开始用催泪瓦斯试探性投掷。
第一罐落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砰”地炸开，白烟迅速扩散。
龙弋立刻用袖子捂住口鼻，闭眼趴下。他知道这种气体不会致命，但会让人流泪、咳嗽、暂时失去战斗力。他不能中招。
烟雾飘过来，刺激得他眼睛刺痛。他忍着没睁眼，全靠耳朵听动静。
外面传来咳嗽声，有几个敌人也中招了。
他嘴角动了动。
真巧，你们也尝尝这滋味。
第二罐催泪弹扔得更准，直接落在他藏身点附近。
龙弋猛地翻身，滚进岩檐最里面的死角。那里空气稍好，烟进不去。
他蜷缩着，剧烈咳嗽起来，喉咙像被火烧。但他还是撑住了，没发出太大声音。
外面的人以为他中招了，开始加快推进速度。
“目标可能中毒了！小心前进！”
龙弋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强忍不适，爬到岩檐边缘，举起G17，对准声音来源的方向。
三发子弹。
他只打了一枪。
“砰！”
枪声一响，所有人立刻趴下。
没人敢再往前一步。
龙弋趁机换了个位置，躲进一块倒下的石板后面。
他靠在那里，浑身发抖，冷汗直流。体温在下降，意识也开始漂浮。
但他还醒着。
他还看得见。
电台室的灯，依然在闪。
他抬起手，摸了摸胸前的伤口。
血还在流，但他只是把枪握得更紧了些。
风更大了，火快熄了。
敌人重新集结，分成两组，准备从两侧夹击。
龙弋盯着他们的影子，慢慢抬起枪口。
他知道下一波攻击会更狠。
闪光弹、震爆弹，什么都会来。
他只要再撑五分钟或者十分钟也行，只要白露她们能把信号发出去。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摩擦声。
是蒋雨萌。
她没听命令，悄悄爬过来了。龙弋头也不回，低声说：“回去。”
她没动。他又说了一遍：“执行命令。”
这次她退了。
龙弋松了口气。他不能分心，他必须专注。
他看着敌人一步步靠近，呼吸越来越沉。
然后他举起枪，对准天空，打出第二发子弹。
枪声撕裂夜空。
敌人全部卧倒。
龙弋嘴角咧开。
来吧。
老子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