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刚把后背从岩缝里抽出来,手还没离开战术刀柄,唐芯的弓弦就“嘣”一声绷直了。
“谁?!”
箭尖直指他胸口。
龙弋没动,只抬起左手,手腕上的藤环晃了晃,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是我。”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洞里炸了。
姚丽莎“哎哟”一声蹦起来,差点撞翻药箱;裴千雅手一抖,止血粉撒了一腿;蒋雨萌直接冲到栅栏边,眼睛亮得像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龙哥!!你还活着啊?!”
“废话,我不活着难不成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是鬼啊?”他扯了下嘴角,跨过门槛,脚步有点沉,但腰板挺得笔直。
白露没说话,几步上前,伸手就去摸他背包——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暗号动作,确认物资和状态。
她手指碰到包底时顿了一下,发现少了半截干粮和两卷绷带。
“你路上吃了?”她问。
“嗯,还顺手给野猪让道。它比我还横。”
众人哄笑,连裴千雅都破了防,抽着鼻子笑了下。
唐芯收了弓,扑上来扒他肩膀:“你可吓死我了!我们还以为你被什么变异大蜥蜴拖走了,我都想好了,明天就给你立个碑,写‘此处埋着一位帅到掉渣的特种兵’!”
“碑不用立,”龙弋拍开她的手,“但训练加一组冲刺的事儿,别忘了。”
唐芯立马蔫了。
白露清了清嗓子:“先说正事。你出去三天,看到烟柱源头了吗?”
笑声戛然而止。
龙弋点点头,在火堆边坐下,动作利落,但坐稳时膝盖发出轻微“咔”声。他没管,从怀里掏出一块炭块,在铺平的沙地上画了个简易地形图。
“西北方向,十五公里左右,有个临时营地。三个人,男性,年龄三十上下。生火用的是金属桶,不是露天堆柴,烟柱规律得跟打卡上班似的——早上七点起,中午断一小时,傍晚再烧一阵。”
姚丽莎皱眉:“听着不像野人,倒像公司团建。”
“问题就在这儿。”龙弋敲了敲图上标记,“正常幸存者怕火招东西,能藏就藏。他们倒好,明火做饭,锅碗瓢盆齐全,还有折叠椅。”
“那……是不是真有别的幸存者?”蒋雨萌小声问,“说不定能帮忙?”
龙弋抬眼看了她一眼:“你记得咱们第一天吃的那种红浆果吗?看着甜,咬一口舌头发麻。外表干净的东西,不一定安全。”
裴千雅缩了缩脖子:“你是说……他们是假的?”
“我没说假,但他们不自然。走路间距固定,站位永远呈三角,其中一人负责警戒时,视线扫的是‘扇形区域’,不是乱看——那是标准战术轮巡。”
唐芯眼睛亮了:“所以他们是兵?像你那样的?”
“不像。”龙弋冷笑,“我是正规军,他们是‘像兵’。动作有模有样,但细节漏了馅。比如他们擦枪,用布顺一个方向来回蹭,专业的人知道枪管要单向推拉,来回擦等于自己磨膛线。”
白露突然插话:“还有呢?”
“还有他们的弓,复合弓,保养不错,但弦磨损集中在右侧。说明主力射手是左撇子,可现在那个拿弓的人是右撇子。装备和使用者对不上。”
洞里安静了几秒。
姚丽莎终于开口:“等等,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露破绽给我们看?”
“也可能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看不看。”龙弋目光扫过众人,“所以我没靠近,更没接触。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找盟友,是搞清楚他们是冲什么来的。”
“会不会是救援队?”裴千雅抱着急救包。
龙弋:“救援队不会在岛上生火打卡,也不会带着战术走位满山转。而且——他们营地周围,没有求救信号标志,没有医疗包拆封痕迹,甚至连帐篷都没搭全。那不叫求生,叫驻扎。”
唐芯一拍大腿:“那还等啥?干他们呗!我去侦察,龙哥你指挥!”
“你现在的任务是练箭。”龙弋眼皮都没抬,“那天测距偏了八米,还想冲锋?”
唐芯顿时泄气,嘟囔:“我就是远视嘛……”
“远视?你连五十米外的靶心都瞄成芝麻?”
“那是因为风!”
“风每秒三米,你提前量压半指就够了,你压了整指,箭都飞去钓鱼了。”
众人又笑,气氛松了些。
白露却盯着地图,眉头没松:“如果他们不是幸存者,也不是救援队……那就是敌人?”
“不一定非黑即白。”龙弋用炭笔在烟柱位置画了个圈,“但他们出现在这儿,绝不是巧合。游轮爆炸、我们被扔上岛、陨石水晶的异常能量波动——这些事串在一起,他们来,肯定是为了某个东西。”
蒋雨萌默默起身,走到龙弋背后,把他背包里的空水壶拿出来,又塞进一块新烤的肉饼和半袋果干。临走前,她轻轻拍了下他肩膀,没说话。
姚丽莎忽然说:“要我说,咱也不能一直躲。万一他们是好人呢?咱们总不能一辈子当野人吧?”
“野人至少会藏。”龙弋抬头,“他们不怕被发现,说明要么有恃无恐,要么就是在等我们主动出现。”
“钓鱼?”唐芯反应过来。
“可能。”龙弋点头,“所以我们不能动。至少现在不能。”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裴千雅声音小,但眼神亮了,“我们可以观察啊!记他们每天啥时候生火,走哪条路,几个人换班……说不定能看出门道。”
“这主意不错。”白露立刻接上,“我可以做个记录表,分时段标记活动频率,再结合地形判断他们的行动范围。”
“行。”龙弋终于露出点笑意,“你俩负责情报建档。记住,只观察,不靠近,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回撤。”
他又看向唐芯:“你继续练箭,目标是七十米内三点一线。下个月,我要你闭着眼都能射中移动靶。”
唐芯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遵命,教官大人!”
龙弋懒得理她,转头对白露说:“工兵铲还在你那儿?”
“在。”白露递过去。
他接过,往沙盘边上一插,动作干脆利落。
“接下来,所有人按原计划轮值。陷阱区每日检查,了望台保持双人交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主动出击,也不准私自外出采集。”
“明白!”五个人齐声应道。
龙弋靠回岩壁,闭上眼,像是累了。
但没人敢动。
火光映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藏在静默里。
他的右手始终搭在战术刀柄上,指尖微微用力,仿佛随时准备拔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