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母亲留下的。董卓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柔和,她说这是打开先祖记忆的钥匙。
赤鲁花的表情突然变得肃穆起来:圣湖岩洞最深处,有一道青铜门。他压低声音道,传说只有李陵后裔才能打开。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董卓迅速收起钥匙,只见胡车儿慌张跑进来道:都尉!周将军的人马已经到了辕门外,说要点验羌俘
董卓与赤鲁花交换了一个眼神。
后者突然拔出短刀,在自己左臂划了道口子,又往脸上抹了两把土,顿时像个刚经历血战的野蛮人。
让他们等会儿。董卓整了整衣冠道,敲聚将鼓。
周慎带着二十名亲兵踏入军营,看到的是一幅令人震撼的场景:
两百名披头散发的羌人被铁链锁着,跪在校场中央;
周围汉军弓弩齐备,锋镝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董卓高坐将台,身旁站着个满脸是血的羌酋。
周将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董卓拱手,却不起身。
周慎眯起眼睛。
这个边陲都尉比他想象的还要年轻,也更为嚣张。
他亮出令牌道:奉皇甫将军令,押解羌俘赴京献俘。
董卓笑了笑,突然用羌语吼了句什么。
跪着的们顿时骚动起来,有几个甚至试图站起来,又被的士兵用矛杆打翻在地。
将军看到了,董卓无奈地摊手道,这些蛮子野性难驯,路上必生事端。他压低声音,不如让下官就地处置了,首级送去京城也是一样。
周慎脸色一变道:不可!朝廷要的是活口。
就在这时,辕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传令兵飞奔而入,跪地高喊道:八百里加急!黄巾贼攻破虎牢关,洛阳告急!陛下召天下兵马入京勤王!
校场顿时哗然。
董卓猛地站起,眼中精光暴射。
周慎则面如死灰,他的任务是监视董卓,如果发现董卓与羌人有勾结,就地处决。
如今勤王令下,再难动手。
周将军。董卓的声音突然洪亮如钟,国难当头,下官愿率本部兵马与将军同赴国难!
众目睽睽之下,周慎只能僵硬地点头。
他转身出帐时,董卓注意到他腰间也挂着一块青黑色玉佩。
周慎出帐后立刻去点兵,准备返回洛阳。
而董卓则秘密与赤鲁花商议:带着你的人回枹罕,但留五十个精锐给我。
赤鲁花咧嘴一笑,金牙闪光道:终于要干大事了?
董卓没有回答,而是取出铜钥匙道:圣湖岩洞里的东西,帮我保管好。
你不去看一眼?
等我从洛阳回来。董卓望向东南方,眼中燃起野心的火焰,带着足够的人马。
…………
启程前夜,狄道下起了倾盆大雨。
董卓独自在帐内擦拭铠甲,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布上,扭曲如巨兽。
郭汜不请自来。
这次他没戴玉佩,而是捧着一个锦盒:孟刺史的饯别礼。
董卓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精美的匕首,鞘上镶嵌着七颗宝石,排列如北斗。
好刀。董卓拔刀出鞘,寒光映得帐内一亮,不知利否?
郭汜突然抓起案上毛笔,抛向空中。
董卓手腕一抖,匕首划过,毛笔断为两截落在地上。
削铁如泥。郭汜鼓掌,就像董都尉的前程。他压低声音,孟刺史让我转告:洛阳水深,小心宦官。
董卓收刀入鞘:替我谢过刺史大人。顿了顿又道,那块青黑玉佩,很别致。
郭汜瞳孔微缩:家传之物,不值一提。
周将军也有一块。董卓似笑非笑道,真巧。
郭汜走后,董卓取出从胡车儿那里得来的情报:青黑玉佩是京城某位大人物的信物,持有者皆为其门下。而那位大人物,很可能是十常侍之首的张让。
亲兵进来报告:抓到一个试图潜入马厩的奸细。
董卓冒雨前往,发现是一个新近投降的羌人少年。
他在马料里下药。胡车儿递过一个小纸包,三步倒,漠北奇毒。
董卓蹲下身,看着这个不到二十岁的羌族少年,猛然发现他和火头营的阿莱娅相貌很相似。
谁指使你的?
少年倔强地闭着嘴。
董卓突然用羌语说了几句,少年顿时瞪大眼睛。
你...你怎么知道圣女的名字?
我母亲是烧当羌人。董卓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阿莱娅没告诉你吗?
少年开始发抖。
“他们抓了我姐姐阿莱娅。”
董卓拍拍他的肩道:告诉我谁指使你的,我保阿莱娅平安。
汉人官员...戴青玉佩的那个。青年崩溃地哭起来,他说如果我成功了,就放了我姐姐。
董卓豁地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流下,像冰冷的眼泪:给他个痛快。
胡车儿拔刀时,董卓已经转身离去。
雨幕中,他的背影像一座移动的铁塔。
次日清晨,三千铁骑集结完毕。
董卓高坐黑雷之上,身后是精心挑选的嫡系,包括五十名伪装成亲兵的羌族勇士。
陇西铁骑部队整齐划一,旗帜在潮湿的空气中猎猎作响。
都尉,路线已规划好了。胡车儿递上地图,沿渭水东行,十日可至洛阳。
董卓摇头:不走渭水。他指向另一条路道,过陈仓,经河东,绕道并州。
那至少要多走五天!
正好。董卓冷笑道,让朝廷与黄巾贼先拼个你死我活。
号角响起,大军开拔。
行至陇山隘口时,董卓勒马回望。
狄道城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更远处是羌人圣湖的方向。
都尉快看!胡车儿突然指向东方。
一轮红日正从群山间跃出,将董卓的铠甲染得猩红如血。
黑雷人立而起,嘶鸣声惊起群鸟。
洛阳。董卓轻抚马鬃,声音里充满渴望,我来了。
大军向东,践起漫天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