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的封锁网被撕开几道口子,王家屯并未因此松懈,反而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如同生命力顽强的藤蔓,向着土地的更深、更广处扎根。
教导队的锋芒
旧祠堂内,沙盘推演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敌我攻防。王二娃引入了更复杂的概念——后勤补给线、民心向背、情报真伪对决策的影响。
“假设你们是坂田,”王二娃指着沙盘上代表王家屯的模型,“在军事封锁效果不佳的情况下,你会采取什么策略?”
学员们陷入了沉思。经过数月学习,他们的思维早已脱离了单纯的冲杀。
一个名叫李振华的学员(非之前叛徒,同名)率先开口:“我会加强对周边村庄的控制,推行保甲连坐,切断百姓与我们之间的联系,让我们失去耳目和粮源。”
另一个叫赵小山的学员补充:“还可以利用经济手段,抬高盐铁价格,贬低我们流通的边区票,从经济上困死我们。”
“甚至可能派小股精锐,伪装成土匪或者我们的人,袭扰支持我们的村庄,嫁祸给我们,破坏我们的声誉。”又一个学员说道。
王二娃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得都很好。那么,作为防守方,我们该如何应对?”
新一轮更加激烈的讨论开始了。如何建立更隐蔽的党群联系?如何发展根据地经济,实现部分自给?如何甄别敌人的伪装,保护群众?
教导队的学员们,在王二娃的引导下,开始从连排长的战术思维,向着更高层级的战役、战略思维蜕变。他们不再仅仅是执行命令的利刃,更逐渐成为能够独当一面、思考全局的“种子”。王二娃甚至开始尝试,将其中最出色的几名学员的意识波动,极其微弱地“映射”到英灵殿的模拟推演中,虽然效果还很模糊,但已能看到协同思考的雏形。
根基的延伸
有了“镇三山”默许的中立,以及老烟枪探明的秘密通道,王家屯的触角开始谨慎地向黑风峪方向延伸。
不再是大张旗鼓地建立据点,而是采取了一种更加灵活、隐蔽的“孢子”战术。由教导队学员和部分老兵带领的小分队,轮流通过秘密通道进入黑风峪及周边区域。
他们的任务不是作战,而是“生根”。
他们帮助散居在山里的百姓治疗简单的疾病,赠送为数不多的食盐和火柴;他们宣传抗日道理,讲述王家屯保卫战的故事;他们秘密发展可靠的“堡垒户”,建立隐蔽的联络点和物资中转站。
这个过程缓慢而扎实,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起初,山民们还心存疑虑,但看到这些八路军战士纪律严明,真心实意帮助他们,态度逐渐从戒备转变为接纳,甚至主动为他们提供庇护和情报。
一条以王家屯为核心,通过秘密通道连接,辐射黑风峪周边山区的地下网络,正在悄然形成。这片原本被日军视为缓冲区和潜在威胁的区域,正一点点地被特务营“消化”吸收,变成了新的、更加广阔的根基地。
无声的较量
坂田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大规模的清乡行动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阴险的渗透和甄别。
日伪特务化装成货郎、樵夫甚至逃荒的难民,试图混入王家屯及其影响区。老烟枪的情报网与根据地内发动起来的群众,构成了两道严密的防线。
一次,一个自称是来自敌占区投奔亲戚的“难民”,在进入王家屯外围村庄时,被一个机警的儿童团员发现他脚上穿的布鞋虽然破旧,但鞋底磨损程度与长途跋涉的难民严重不符。消息层层上报,老烟枪派人暗中盯梢,果然发现此人夜间偷偷向外传递情报,最终被一举抓获。
还有一次,日军派遣了一支精干的小分队,试图沿着老烟枪发现的秘密通道进行反向渗透,摸清王家屯的虚实。但他们刚进入通道不久,就被预设的机关和埋伏的民兵发现,经过短暂交火,丢下几具尸体仓皇逃窜。
这些无声的较量,虽然没有大规模战斗的惨烈,但其凶险程度丝毫不逊色。这是一场关于情报、关于人心、关于生存空间的暗战。
王二娃站在刚刚修复的了望哨上,俯瞰着脚下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训练场上口号震天,田野里禾苗青青,远处的山峦层林尽染。
他知道,王家屯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就像一棵经历过狂风暴雨的大树,不仅没有倒下,反而将根系扎得更深,更加枝繁叶茂。
教导队在成长,根基地在扩大,防线在巩固。
但王二娃心中那根弦从未放松。坂田的“影子”计划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而且,他敏锐地感觉到,日军战略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大同地区的敌人,似乎不像之前那样急于求成了,反而变得更有耐心,更像是在……等待什么?
“无论你在等待什么,坂田……”王二娃望向县城方向,目光坚定,“我都会让你知道,在这片土地上,你们永远是客,而我们,才是真正的主人。”
生根,是为了更茁壮地成长,也是为了迎接未来更加猛烈的风雨。特务营,这台由王二娃亲手打造并不断升级的战争机器,已经做好了进行更漫长、更复杂斗争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