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源小乌·异世初遇
祸津神小乌坐在源氏部屋的榻榻米上,目光落在面前竹制托盘里的两个三角饭团上。指尖轻轻碰了碰温热的糯米,触感柔软,还带着厨房刚做好的余温,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托盘是素雅的淡青色,边缘刻着细小的竹纹,两个饭团静静躺在里面——一个裹着深绿色的海苔,海苔边缘微微卷起,还带着烤制后的焦香;一个露出浅粉色的梅子馅,酸甜的气息隐约从糯米缝隙里飘出来,都是本丸厨房最常做的样式。
他想起在仓库里的日子——狭窄的空间堆满了废弃的刀剑和旧家具,灰尘在从天窗漏进来的阳光里飞舞。饿了就翻找角落里过期的饼干,饼干受潮后变得软烂,咬在嘴里没什么味道;渴了就拧开墙角生锈的水龙头,喝着带着铁锈味的自来水。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态,有时候连着两天都找不到能吃的东西,只能蜷缩在纸箱里,靠睡觉来缓解饥饿。哪有这样温热的、带着烟火气的食物可吃。
他伸出手,指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了那个裹着海苔的饭团。指尖触到海苔的粗糙质感,轻轻咬下一口——糯米的软糯在嘴里散开,混着海苔的咸香,味道很普通,却像一道暖流,缓缓淌进胃里。这熟悉的味道,让他想起很久以前,在源家的日子。那时候他还小,总是躲在厨房外的走廊里,看着其他源家子弟围着餐桌吃饭。膝丸怕他饿肚子,总是趁源髭切不注意,偷偷从厨房拿饭团给他,也是这样裹着海苔的三角饭团,温热的,带着同样的咸香。
“如果那个鬼切还是和之前一样冷漠就好了。”他一边慢慢嚼着饭团,一边低声呢喃,金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不该在小黑屋出来前,给我一点希望的……”
他说的是源鬼切。那天在源家的地下室,冰冷的石壁透着寒气,铁链锁在脚踝上,磨得皮肤生疼。源鬼切推开沉重的木门走进来,白色长发垂在肩头,金红色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却在解开他脚踝铁链时,指尖微微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愧疚。那一丝愧疚,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他一下,让他心里升起了一点微弱的期待——或许,源鬼切和其他源家的人不一样?或许,他真的能帮自己离开这里?
可后来,源鬼切从怀里拿出那个银色颈链,颈链上缀着的黑色符咒泛着冷光,他伸手将颈链套在自己颈间时,语气里的愧疚早已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服从:“这是家主的命令。”再后来源赖光的威胁,那些“不听话就让你永远待在地下室”“让你再也见不到任何阳光”的话语,又将那点微弱的希望彻底碾碎。他宁愿源鬼切一直冷漠,一直像最开始那样,眼神里没有丝毫情绪,至少那样,他不会有“或许能被救赎”的错觉,也不会在希望破灭时,觉得这么难受。
其实,之前那个被困在平家、有着金红色眼眸的源小乌,不过是他过去的神识。不知为何,在某次神格躁动时,那缕神识竟脱离了本体,附着在了另一个世界的同体身上。他透过那个同体的眼睛,看到了太多熟悉的画面:源赖光坐在上位太师椅上,眼神里满是算计,说“小乌是源家的人,这是他的命”;小黑屋里,黑色的雾气缠绕着同体的本体刀,诅咒的气息让他隔着时空都能感受到熟悉的痛苦;平家的女仆在背后窃窃私语,说“不过是个私生子,上不得台面”……连这些闲言碎语,都和他在源家时听到的一模一样。他甚至忍不住感叹,原来在另一个世界,“自己”也同样被讨厌,同样被当作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
“鹤月……吗?”他拿起另一个夹着梅子的饭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饭团边缘,糯米粘在指尖,有点黏腻。这个名字,是他透过同体的记忆听到的。他想起透过同体看到的画面——那个穿浅紫色连衣裙的女人,抱着同体的本体刀,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刀身,眼底的担忧那么真切,还有面对源赖光时的坚定,不像是装出来的;还有那两个穿军装的男人,一个有着金色的眼眸,总是带着慵懒的笑,却在看到同体被带走时,指尖紧紧攥着刀柄;一个有着翡翠色的眼睛,语气急切,却在同体说话时,眼神里满是在意。他们看向同体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在意。
可一想到髭切,他的眼神就瞬间冷了下来,手里的饭团也捏得紧了些,糯米被挤出了细小的缝隙。他对髭切从来没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说,带着几分怨恨。前世在时政的战场上,他们组队执行任务,遇到了强大的崩坏使者。战斗中他不小心受伤,腿上的伤口流着血,几乎无法站立。就在他以为队友会帮他的时候,髭切却皱着眉,对其他人说“他是祸津神,会拖累我们,不如把他留下”。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提议,包括膝丸。他至今记得,那天的雪下得很大,鹅毛般的雪花落在他的伤口上,冻得他几乎失去意识。他看着队友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里,膝丸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犹豫,可最终还是跟着髭切走了。那天,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雪地里,直到时政的救援人员赶到,才捡回一条命。
“我果然还是那个多余的人呢。”他小口咬着梅子饭团,梅子的酸涩在嘴里散开,刺激得舌尖微微发麻,像极了他这些年的日子——被源家抛弃,被队友放弃,被本丸的人提防,连审神者都怕他“捣乱”,把他关在仓库里。“只是因为我祸津神的命格,所以不管在哪里,都不会被真正接纳。”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金红色的眼眸里满是落寞,连窗外飘进来的樱花香,都没能让他的情绪好一点。
两个饭团很快就吃完了。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糯米,指尖沾了点海苔的碎屑,他轻轻捻掉,目光扫过整个房间——榻榻米铺得整齐,没有一丝褶皱;靠墙的书架上,古籍按类别摆得规整,书脊上的字迹清晰可见;墙角的青铜香炉里,还燃着源氏部屋特有的熏香,淡蓝色的烟雾缓缓上升,散发出宁静的香气。这里的布置,比仓库舒服太多,温暖太多,可他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像个闯入别人领地的陌生人。
他撑着榻榻米,想站起身,去窗边看看外面的樱花。可刚一用力,就发现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根本动弹不得,甚至连稍微抬起一点都做不到。他皱了皱眉,金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不用想也知道,是审神者做的。现在时政的人员正在本丸检查,审神者怕他出去“捣乱”,怕他的“祸津神”身份给本丸带来麻烦,所以特意用术法束缚了他的双腿。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去时政呢?”他靠在窗沿上,看着窗外飘落的樱花花瓣,粉色的花瓣在空中打着旋,轻轻落在青石板路上,语气里满是无奈,“把我送到时政总部,让他们把我封印起来,或者把我派到最危险的战场,这样,你们就永远不会再看到我了,也不用担心我‘捣乱’了。”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消极,可他实在不知道,除了这样,自己还能去哪里。
微风透过纸窗吹进来,带着樱花的淡香,拂过他的脸颊,轻轻吹动了他额前的白发。他伸出手,拉过一旁的米白色窗帘,窗帘的布料柔软,他轻轻搭在腿上,挡住了那无法动弹的双腿——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哪怕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阳光透过纸窗,落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驱散了些许寒意。他闭上眼睛,耳边只剩下风吹过樱花树的“沙沙”声,还有香炉里熏香燃烧的细微声响。疲惫感渐渐漫上来,像潮水一样将他包裹——或许,就这样睡一会儿也好,至少在梦里,不会有那么多的算计,不会有那么多的孤独,不会有人因为他是祸津神,就把他当成异类。
他靠在窗帘旁的木柱上,呼吸渐渐变得平稳,金红色的眼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窗外的樱花还在飘落,阳光依旧温暖,源氏部屋里安静得只剩下微风的声音,仿佛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让他能在这短暂的宁静里,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