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郁花了一上午的功夫，让昨天采买的物品占据了贺允家里的每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贺允的毛巾，牙刷，洗漱用品，都被他换成了一对的款式，顺便还摆了新的拖鞋。
虽然腿脚不便，但他乐此不疲，以一种特殊的身份，装饰着这个单调的房子。
【宁：花瓶可以放在这里吗？】
【贺：你有权利决定。】
【宁：你忙完啦！！】
【贺：休息半个小时。】
宁郁赶紧拨通了贺允的电话，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成果，可电话一接通，男人脸上的疲惫和眼底的血丝，让他的心瞬间揪住。
贺允闭着眼，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在收拾昨天买的东西吗？”
宁郁没了起初的兴奋，浅浅的应声：“恩……你要不睡一会儿？”
“不要紧，想跟我说什么？”
宁郁手心搓出了汗，“没有，你快睡觉吧。”
他挂掉电话，不知道为何剧烈地吸了两口气，鼻子像是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贺允对他……
要不，算了吧？
宁郁失神地坐下，望着天花板，感到一阵迷茫。
他抠着手心里的皮肉，很快就压出血痕，可大脑还是一团浆糊。
“你不是我的工具……”
“认同了我的恋爱方式……”
脑海里闪过贺允郑重地话语，宁郁烦躁地拍了拍脑袋，在沙发里坐了一下午。
太阳快要落山，他猛地坐起身，跳到轮椅上，把电话打给保镖。
“过来接我，去一院。”
他不能这么做。
为了对付宁双，去伤害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宁郁催促司机快点开，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可正是下班高峰，越是着急越是堵的厉害。
宁郁趁着机会组织了一堆语言，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的跟贺允沟通。
“到了宁先生。”
“推我去贺允办公室。”
他憋了一肚子的话，匆匆上了楼，电梯刚刚打开，就看到走廊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宁郁瞳孔猛地缩紧，顾不得狼狈不狼狈，一条腿划着轮椅，躲进了旁边的墙体后面。
宁双？
宁双怎么会来找贺允？
对了，他差点忘了，宁双喜欢了贺允这么久，前段时间是因为成人礼，事情多，才让他钻了空子。
宁郁的心又猛地沉到了谷底，两人背对着他，不知道在聊什么。
聊了多久？
贺允忙完了为什么不告诉他？
一堆复杂的情绪弄得宁郁大脑快要炸掉。
……
“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你的性格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宁双打量着贺允，眼底溢满了惊艳之色。
“找我有事？”
宁双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我来确实有点事，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个病人，还有没有可能做手术。”
贺允接过影像和报告认真翻阅，宁双目光一直盯着贺允。
如果不是宁郁那条朋友圈，他还真的差点忘掉这个人了。
见到贺允第一眼，宁双就知道他那个傲慢，和谁都亲近不来的哥哥，为什么会在回国这么短的时间里，愿意搬过去跟他一起住。
眼光倒是够不赖的。
“可能性不大，三分之二的血管堵在外面，保守治疗或许还能少受点罪。”
宁双闻言，遗憾地把报告揣回包里，“这是我同学的哥哥，今年才二十岁，我想到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不死心想来问问。”
“唉，算了，尽是人听天命吧，贺哥忙完了吗？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不用。”
宁双笑了笑，对贺允的冷淡感到棘手，换了个开门见山的方式，“你跟我哥，现在在同居吧？那咱们也算一家人了。”
“那是我和宁郁的事情。”
“宁郁是我的亲哥，你们两个在一起，以后咱们不熟也得熟了。”
宁双良好地应对贺允的冷漠，他是宁家花心思培养出来的孩子。
贺允看着他，就想起宁郁。
给够了爱的孩子会自信坦率，没体验过爱的，甚至不会爱人。
但人就是人，逃脱不了七情六欲，贺允觉察到宁双眼底的恶意，联想到宁郁的那些小把戏，忍不住失笑。
“贺哥笑起来真好看。”宁双真诚地夸赞，然后若有所思道：“看来还是我哥经验丰富眼光好……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允看他一个人在这演了一出戏，就知道宁双什么打算。
还真是两兄弟，连这种嫉妒的小心思，手段都如出一辙。
“听说前段时间我的成人礼，是贺哥救了我哥哥，我爸妈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
“据我所知，宁郁并不是很喜欢你们，所以我们也没有必要勉强来往，救他的人不是我，我只是顺手检查了一番，你要谢就去谢杜琅吧。”
宁双这么多年在圈子里跟情商高的男女相处惯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不解风情，低情商的男人。
他那些良好的社交技巧全部失灵。
到底才十八岁，就算再怎么掩盖，心思也忍不住写在脸上。
宁双从小就知道自己代表宁家，他和那个无依无靠，能豁出去的宁郁不一样。
遭到贺允的冷言冷语后，快速借故板着脸逃离了医院。
贺允闭眼休息了两分钟，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宁郁一脸阴沉的从外面进来，看着贺允疲惫的样子，一肚子的火发不出来，咽下去又都成了委屈。
“刚忙完？”
“嗯。”
宁郁心里一阵憋屈，“是吗？”
“最后一个病人出了情况，比想象中要久。”
眼看贺允丝毫没有跟他提起宁双来过的意思，宁郁心沉到了谷底。
他太天真了，以为自己是在和宁双争。
差点忘了，所有人都会在他和宁双之间选择宁双。
这是这么多年来，宁郁每一次痛彻心扉后得到的教训。
他想冲上去揪着贺允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要见宁双，为什么要跟宁双说话，他最讨厌宁双了。”
可上一次这么做，换来的就是在十几岁的年纪，被家人送出了国。
人都喜欢贴心懂事的。
宁郁的手藏在贺允看不见的地方，止不住地抖，千言万语变成了一眼深深的注视。
等老子气死宁双，再……再……
说什么互相了解，明明一点都不了解他。